四年的时间里,她早已学会了自立,也不愿意给他们填麻烦,在她父亲走后她便要求转院,但主治医生却并不允许,她只得留下来。想了良久后给他父亲发了短信,请他别再过来,护工会照顾好她。如果他不放心,可以让护工每天告诉他她的身体情况。
但他并未回复。
她在给她父亲发去短信的第二天,沈延習竟然就赶了回来。孟筂见着他有些无奈,比起她同她父亲的生疏,她和沈延習之间的关系仍旧亲密,尽管他们联系得并不那么频繁。
“不是很忙吗?那么急回来干什么?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沈延習风尘仆仆的,坐下便给她剥起了橘子来,才刚刚上市的橘子,剥开皮便是一股子的清香味儿,瞬间覆盖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儿。
沈延習将剥好的橘子喂到她的嘴边,凝视着她,问道:“阿筂,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们?”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受伤。
她已经于一年前回国,但没有回平潭,就在邻市上班,但她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当然不是。”孟筂回答,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轻轻的说道:“我只是还没有做好见你们的准备。”
她从小在平潭长大,但没想到多年以后,她会害怕回去。
沈延習似是叹息了一声,又喂了一小瓣橘子给她,轻轻的说:“阿筂,见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孟叔叔从未怪过你。”
她当初足足的离开俩个月,孟其元才发现她已经辞职离开了。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反倒是一直在自责。自责竟然连她离开两个月他都不知道。
“我知道。”孟筂轻轻的说。
这话题太过凝重,两人都不愿意再谈,沈延習转移开了话题,问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得那么厉害吗?”
刚开始的那几天,只要不用止疼药她几乎是彻夜难眠。他心疼难过,却也没有办法。
孟筂微微笑笑,说道:“好多了。所以你该去忙工作就去忙工作,不用担心我,真的。”
橘子有些酸,沈延習再递来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就别赶我走了,这几天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过几天我再回去。”沈延習说道,拿了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嘴角橘子的汁水,“护工说你吃得很少,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要多吃补充营养伤才好得快。千万别同我客气。”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会同你客气了?”
“怎么没同我客气,这几年你拒绝孟叔叔的帮助也就罢了,就连我也被你当成了外人。”沈延習酸溜溜的说。
他从她去国外开始就每个月会给她转一笔生活费,但无一不被她退回来。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可以半工半读,完全能够维持生活。
她是可以维持生活,但就是辛苦。他不想她那么辛苦,但几次沟通均无用,两人就用转来又转回的方式一直持续了那么多年。
“我手头有钱你知道的。如果有困难,除了向你求助我还能向谁求助?”孟筂微笑着说。
沈延習却并不相信她的这话,以前的孟筂可能会向他求助,现在的她,可能所有的事儿都只会独自咬牙撑,不会向任何求助。
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已经迅速的成熟了起来。身上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稚气,反倒是出落得干练起来。
这些干练,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一点点的磨练出来的。沈延習的心里满是酸涩,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孟筂的头。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她这一辈子都是娇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哪里用得着吃那么多苦头。
“阿習,我这些年很好,真的。在外边儿虽然有辛苦的时候,但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出去过。”孟筂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轻轻的说道。
“嗯,你不后悔就好。开始的一年里,我常常梦见你,梦见小姑娘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很多。”
他还真是没怎么变,孟筂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开着玩笑说道:“我可没哭,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但独自到外边就知道了,哭鼻子没有任何用。”
可不,哭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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