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拽着我去了海边。
宁瞻杰住的是高档海景房,此刻夜幕刚刚落下,海边正值退潮,有三两小孩在不远处打着手电筒,捡拾贝壳。
「放手,你放手!」
我奋力推开了他拽着我胳膊的手,冷笑着拍了拍肩胛。
宁梵远毕竟年纪大了,再老当益壮也抵不过年近半百的疲累。他开门见山质问我:
「为什么要接近我儿子?」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一个临时小情人的热情与赤诚,以及,开始让他心生恐惧。
他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你吗?
我没有说话。
他说,「我欣赏你的。我确实爱你,但我无法割舍掉我的一切去爱你。」
我此刻在夜幕下静静望着他,如同在睥睨一个小丑,恍惚间才觉得真正把他看清了。
抛却之前的恋慕滤镜,其实人群中的他,是其貌不扬且腹部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爱的背后不止有恨,还有恐惧。
一个男人怕影响到他生活的懦弱与恐惧。
宁梵远以为我被说服,继续道:
「你要多少经济补偿,我给你,但我求你能不能别再纠缠我儿子?他耽误不起。」
这次我不再沉默,直接了当的抬眸正视他。
「你的儿子耽误不起,我的青春就值几两碎银随意被你糟践了对么?」
我留下冷笑,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去。
后来,我向宁瞻杰坦白了一切,告诉了他我和他父亲的恩怨纠葛,告诉他原来心中伟岸的教授,其实是一个喜欢玩弄女生感情的衣冠禽兽。
他嘴唇翕动,用一种无比悲伤的眼神看向我:
「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是因为想气我父亲?」
我对他感到愧疚,默默良久。
「对不起。」
他没有责备我,让我一个人拖着行李走了。
我在门外听见他抱头痛哭,哭得像个骆驼。
出了别墅区的大门,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
留给宁瞻杰的那些话,或许会成为导致他们父子离心的关键。
果不其然,在我辞职之后的日子里,私家侦探向我汇报了最新进展:宁瞻杰疯了一样去找人调查他的父亲,竟然搜罗出了一大堆他在交换教学时诱骗女学生的案例。
他没有让宁梵远身败名裂,而是无法接受,选择了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即使没有令他身败名裂,我想他也不再会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
但愿不再有天真受害的女学生。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消散过去,直到有一天,我又次收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喂,我们的交易不是已经结束了?」我不悦地皱眉。
「是结束了,但是姐,你上次让我调查的时候,我还顺手查了下你养父的公司,好像有问题啊。」
我蓦然升起一团疑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家公司最初的法人代表不是姓阮的,而是姓陆,属于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