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现在的这个苏夫人好手段,在一次酒会上遇见以后,就迷得他神魂颠倒,恨不得早日扶她上位,将我的母亲抛在一边……我的母亲在事业上无往不胜,但是在婚姻上、在情场上却输的一无所有。”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那个‘忠厚老实’的丈夫居然会生出异心,更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女人居然在觊觎着她身为妻子的位置……那个时候,集团原本顺遂的发展势头突然莫名的遭遇了波折,大事小情不断,她为了苏氏操碎了心,经常几天几天的不睡觉,忙碌奔波在谈判桌上,身体虚弱到了一个程度,但就算这样,手头的事情还是越堆越多——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来自于她身边的那个内鬼,那个和她同床异梦的小人。”
“然后,就在她又为了一个案子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的时候,那个女人主动找上门来了,耀武扬威的,把她和那个男人的丑事抖搂了出来,然后就是这么‘恰巧’,”苏华年说到“恰巧”两个字的时候,嘲讽的笑了起来,“那个男人居然也出现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母亲欺负了那个女人,维护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在她为了自家企业透支生命的时候,她的好爱人却在搂着另一个女人说着什么真爱。我母亲当场就晕厥过去了——她有心脏病。”
“真是一场好谋划……我母亲受了这场刺激,心脏病发作就此去世——任凭事后怎么检查,这都可以推到我母亲是因为疲累太过,所以才心脏病突发上去,而那个男人呢,在集团‘面临困难’的时候,他一方面‘痛失爱妻’,一方面却强忍着‘悲痛’力挽狂澜,一把将苏氏拯救了过来。名声和威望他都有了,甚至还收服了人心。”
“然后呢,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为我母亲好好的‘守上几年’,摆足了痴情男人的款,再光明正大的把那个女人娶进门来,正式成为苏夫人,谁都挑不出错来,好一对‘神仙伴侣’。”
“那你呢……”祁非语没想到苏家还有过这样复杂的纠缠,听的心都要揪了起来。
“至于我……我这个碍眼的小拖油瓶,当然是在我母亲去世以后,就被那个女人安上一个被绑架的名号,神不知鬼不觉地扔到了贫民街自生自灭了,四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啊对吗?就算懵懵懂懂的说自己是苏家的人,在贫民街上,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是哪个苏家的,甚至并不会有人认真听你说话,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在那样混乱的地方,本就是死掉的机会比活下去的机会大的……真该感谢她对我手下留情,没有一把掐死我是不是?这才让我有了回来报复的机会……哈。”苏华年冷笑了一声。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记得,或者就算有些许记忆,也会消磨在贫民街这样的环境里,以为那是一场模糊的梦……真可惜,我没有如她所愿。”
祁非语听到这里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他收紧了自己抱着苏华年的手臂,简直难以想象在曾经的日子里,苏华年受过怎样的苦楚。
“我不甘心,你知道吗,苏氏的每一分成长都有我母亲的心血在里面,她陪着那个男人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点点的蜕变到成熟,变成所谓的成功人士,但是现在享用苏氏的财富,占据了她的丈夫的,居然是那么一个女人,真恶心。”
“我宁愿把苏氏彻底毁了,我也不想把这份产业留给那对狗男女。”
“所以在长大了以后,我回来了……感谢上天助我,这么多年,那个女人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苏氏唯一继承人,嗯?这个身份真是我行事最大的便利。”苏华年偏了偏头,往后靠了靠,正好对上祁非语的眼睛,上挑的眼睛里满是带着孩子般狡黠的残忍。
——像一个诱人堕落的恶魔。
“你做的很对……你没有错。”然而面对着苏华年的眸子,祁非语没有一点退缩,他直视着苏华年,咬字清晰无比,清亮的眼睛里的心疼、担忧、自豪等等情绪融成一片波涌的海洋,却唯独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就像是一个被恶魔诱惑了的天使,自愿堕入深渊。
苏华年动了动嘴唇,他没有想过,一向纯白的祁非语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包容让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这辈子从未有过,却最渴望的东西,抓住了,就再也不想放手。
“告诉我,如果我没有救过你,你还会这样做吗?”苏华年死死地盯着祁非语的瞳孔看,就像是要从中看出他的心来,“和我在一起?”
“会,哪怕没有恩情这回事,我也迟早会被你吸引……我爱你这件事,开始与十六年前有关,到最后,却与十六年前无关。”祁非语的表现却异常的坦荡,他郑重的握住苏华年的手说道:“以后的一切,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无论是好的,坏的,正面的还是消极的,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
苏华年以为自己的人生早已经陷入了一滩烂泥,大仇得报也只会让他失去了向上的希望,更加沉沦进去而已,然而祁非语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面对着他那自己都觉得有些扭曲的心理,他的反应不是嫌恶也不是惧怕,却居然是感同身受的……心疼。
从苏华年小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在别人的眸中看到这样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