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那都是哄小孩的。”
情到深处,边易还是没忍住,随声附和了一句。
居棋诺没答话,只是浅浅地笑着,平静地呼吸着,最终把目光收回,与边易对上。
“那么边女仆长,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呢?”
——最终还是绕回了这个问题上。
边易额角冒汗,最终还是选择了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其实那天琪诺丝小姐找到了这两个本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好奇了。前几周听到了一些与这里的曾经相关的风言风语,所以一直都想把整件事了解清楚……非常对不起,小少爷,擅自闯入,是我逾矩了。”
居棋诺盯着边易的眼睛许久。
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边易,就像是猎人确定了他的目标,又或者是森林中的狼确定了他的猎物。
但最终,居棋诺把目光彻底移开了。
他惬意地往床边走去,抬起手来就给自己脱掉外面的外套、领结,随后十分自然地在边易面前,从衣柜里翻出睡衣,甚至当着边易的面就换了睡衣。
边易下意识地就要把目光挪开,但居棋诺发出了一句极具威慑力的话语:“给我瞧好了,傻子。”
他解开夹在腿环上的衬衣夹,每一颗纽扣都已经被松开了,然后整件衬衣被他徐徐脱了下来。
随之映入边易眼帘的,不是那些下流想法里的画面,而是一大片一大片,从居棋诺的肩膀、小半的上臂,一直蔓延到尾椎骨,覆盖了几乎大半背部的烧伤痕迹。
肉眼所见,皆为可怖。
边易狠狠地怔住了,他只觉得万分荒唐与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愿意以自己的身体,换取那样两本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机密信息的本子?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当然会有。
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保护下那两个本子的。那样美好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仿若触手可及,那些过往的幸福都是真实的,那都是点点滴滴被记录下来的生活。
但他和居棋诺不一样,他至少还有许多朋友得以依靠,朋友们都愿意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居棋诺,却只剩下这两个本子的回忆了。
彻底触碰到了底线
“你这些烧伤的痕迹……”
边易开口没说两句,就自动自觉收起了之后想说的话——打听雇主的隐私和过往,那不是纯纯找死吗!更别提居棋诺并不是那种十分仁慈的人。看了他的两个本子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还能给你做点解释,让你搞明白事情的缘由,想明白整件事中包含的情感经过,已经很大方了!
甚至大方到不像平时的居棋诺了。
边易的后背泛起鸡皮疙瘩,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总有种直觉,现在已经是居棋诺能让他知道事实的极限了,再多一些,可能就要被灭口了。
他猜得没错,居棋诺确实隐隐有了点儿眉头变化,但也只是隐隐有一点儿,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他十分自然地将睡衣换好——就这样当着边易的面,把全套睡衣都换掉了,这个时候边易才发现,那些烧伤的痕迹甚至一直蔓延到大腿后面的一段。
平时居棋诺穿短裤也没有被发现这样的烧伤痕迹,纯属只是因为痕迹还没有蔓延得这么长。
但是这么大一片烧伤……
“你到这里来。”
边易没时间,也来不及做更多思考,因为居棋诺正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垫,邀请自己靠近他。
这分明是一个具有暧昧意味儿的行为,但居棋诺板着张臭脸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没法子往那方面去想,就连边易这个一开始就对着居棋诺的美貌净流口水的家伙,此时也脑袋空空,只是乖巧地走上前去。
“怎、怎么了,小少爷……?”
他的样子愣愣的,像是掉进女儿国的唐僧——但眼前这位可不是女儿国国王,居棋诺板着张臭脸就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让人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
哦,八百万的话对他来说可能还只是个小数目,不值得被气成这样。
看着边易那一副小媳妇儿受宠若惊又呆呆愣愣似的模样,居棋诺没别的想法,他的脸上好像快要把“你是傻子吗”这句话写上来了,边易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却感觉像被骂了一样,心里滋味儿极其复杂。
“今天晚上你别走了,留下来在这里陪我睡一晚上吧。”
说着,居棋诺就十分自然地钻进了被窝。
“衣柜最上面的那格有一整套被褥枕头,你从那里把需要的床铺用品收拾下来,就睡我旁边。快点,搞完了就熄灯,我很困。”
“好,我尽量……什么——?!”
这一段话可把边易吓得不轻,他的反应也把居棋诺吓得不轻——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板着张臭脸没什么面部表情反应的小少爷,才躺下进被窝呢,瞬间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眉头紧蹙,面容满是惊恐。
“不是,你有病吧?!”
居棋诺毫不客气地大骂一句。
他确实觉得边易有病,甚至病得不轻。他刚下飞机赶着最快的车回来,就是为了想睡个安稳的觉,结果边易这么一嗓子,倒是狠狠地把他吼醒了。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姜婆婆给你转接任务的时候没有说过吗?我出差回来的第一晚,女仆长必须跟我睡!这是一直以来的规定与习惯,整个居氏庄园上下都清楚!”
他没忍住真真切切地发了场脾气,而看着眼前呆愣又紧张的边易,又不知道这气该不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