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艘船
绫顿在西一区找到了这个犯人,黑色鬈发,赤裸着上身,和鬼蓼的描述一致。
鬼蓼说,云杉很可能并非凶手。
因此她没有杀死他的理由,也没有伤害他的理由,她舍弃了杀伤力强的手枪,选择了弓箭。
脚步跨开时,双脚之间悬垂着的铁链就叮当作响。
比大拇指还粗的链节沉重地一环套一环。
黑色鬈发男人赤裸着上身,赤着双足,从蔓生的野藤杂草中拖行走过。似乎是注意到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距离他大约两百尺的地方,她站在树影间,搭弓拉弦。
闪着寒光的银色箭尖正指着他。
他没有动作,定定地注视着她,沉黑色铁链从脖颈垂挂到精壮的胸膛上又到手臂,链节之间互相碰撞,轻微地响了一声。
箭支并没有瞄准他的心脏,而是精准地穿透他的裤侧,将他锁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云杉弯下腰去,由于手铐,他无法一下子拔出,只能用这个姿势一点点把箭旋出来。
箭入树干颇深,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才把箭尖旋出一点,有人握住了箭羽,对他说:“松开。”
云杉放开手,直起身子看眼前的女领航员。
和严厉的鬼蓼不同,她气质温和冷淡,那双微微上扬的群青色眼睛像是会用开玩笑的口吻杀死人似的。
她把箭支从树干中拔了出来。
“我以为你会不顾你的裤子,径直逃离。”
云杉扯了扯嘴角:“我只有两条裤子。”
绫顿俯下身去,摸了摸树干上的箭洞,拍了拍。
【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植物开会的时候别说我坏话。】
她把那个黑色鬈发男人的手铐链条扯了一下:“走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跟上。
一个人押送犯人的时候,绝对不会走在犯人的前头。云杉的目光在她后脑勺上逡巡。
铁链声清脆,他刚走近她一步,却被箭尖抵住了喉咙。
她并没有转身,一手扯着他的链条,另一手握着箭支,背对着他站定:“我只是领你走出这里,我和你们的纠纷无关。”
他的眼神微微下移,落在近在咫尺的箭尖上。
她的反应比一般人都要快。他往后退了一步,恢复到刚才的安全距离,链节相撞的声音中,她也收起了箭。
她领着他离开西区,往岸边的方向走。
云杉心不在焉地跟着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充斥在耳边的是不断撞击的铁链声音。
“不是我做的。”他忽然道。
她打断:“不必对我说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