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隐约察觉到,就在章庆凌乱无比的脉搏之下,似乎还有另外一种极为微弱,但却不容忽视的波动。
也许这种深层次的波动的根源,才是造成章庆当众吐血,内伤复发的真实原因。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愈是这般全不理会,孟络就愈发愤怒:
“章剑宗内力修为何等深厚,便是我家阿翁与裴剑宗都无力调治,你又有何德何能,就敢在这里哗众取宠?”
若洛千淮真是寻常医者,她的话虽然是有些针对性,但却也没有说错,是以在周遭众人之中,得到了普遍认同。
孟剧与裴无错虽然并未直接表态,但也没有否定她的意思。洛川大侠陆非却是孟络的忠诚拥趸,闻言便开口道:
“孟女侠说得没错。章剑宗之伤,已非人力可及,洛大娘子若执意上手,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连累了解忧公子的名声就不好了。”
他这么一说,孟络也是心中一震。确实,现在这洛大娘子还是墨公子的人,这么不懂事地横插一手,到时候章庆伤重不治,怕是会陷他于不义。
一念及此,她便更是按捺不住,直接上手去抓洛千淮,口中说道:“章剑宗吉人天相,你这点微末之技,还是不要献丑了,以免拖累阿杜——还不赶紧离开!”
“锵!”一柄短剑突然出鞘,堪堪拦在了孟络与洛千淮之间。
“洛少侠?”孟络不敢置信地望着执剑之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为着你师父好”
“烦请孟女侠退后,莫要耽误了洛大娘子为家师诊脉。”洛昭沉着一张小脸,一板一眼地说道。
孟络的脸色气得发青,手不由自主地按上了腰侧的剑柄:“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若是我执意不退,你又待如何?”
“孟女侠武功高强,身后又站着孟巨侠,昭学剑不足过月余,自知不敌。”洛昭面色纹丝未变:
“然,事涉家师性命,昭必会以命相搏。”
孟络没想到,章庆的这个徒弟,竟然会这般向着那洛大娘子。他是章庆唯一的弟子,就是年纪再小,也足以代表章庆。
只是他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不惜为了个陌生女子与孟络对上,落到他人眼中,却是有些不分好歹。
当下陆非便上前开解道:“洛少侠,你莫要误会。孟女侠实是一番好意。你也该知道,内伤并非医者可治,若是被庸医误诊了,可能会害了令师也未可知。”
哪知洛昭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家师早就有言在先,若伤重不醒,由我全权作主。我自信服洛大娘子,无论任何后果,皆由我来担待便是。”
孟络气结,疾言厉色道:“你才多大,连把正经长剑都拿不起来,又能担待什么?”
“孟女侠请慎言。”裴无错身形一动,倏地与洛昭对调了位置,挡在了孟络身前。
“章剑宗的内伤原是因我而起,今日也是受我之邀前来赴宴。孟女侠若是对他的弟子有何不满,尽可以让令尊跟我来说。”
他一脸正气,双眸精光闪烁,却并没有看向孟络,而是望向她身后的孟剧。
“络儿,你退下吧。”孟剧走上前来,同样没有看孟络一眼:“小女也是关心则乱,让裴兄见笑了。”
裴无错与他素来交好,闻言便点头道:“无妨。只是令爱这性子,还须好生打磨才是。”
一听这话,孟络的脸上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颜色变幻来去,羞恼得无以复加。
照理说,她是小辈,被父亲的朋友教训几句,也算不得什么。可那人是九夷剑宗裴无错,公认的性格刚正不阿,眼底揉不下一粒砂子,又是当着一众当世大侠,以及墨公子的面作出的评价,简直是把她的脸放在地上碾压。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家阿翁,却见他郑重点了点头:“裴兄说的是。这些年剧追念亡妻,对小女多有宠溺,却养成了她这副骄纵的性子,也难怪。”
他说到这里,移目看了墨公子一眼,见他眸色淡漠,不由轻叹一口气:“总之此间事了,我必会好生教导她,以免日后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孟剧既这般表态,裴剑宗自然也不为己甚。只是章庆的伤着实令人纠结不已。
裴剑宗方才虽然维护了洛昭,但并不代表他就认同洛千淮的行为。只是以他的身份,却并不屑于直接与洛大娘子对话,而是直接问墨公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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