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坤国点点头,“你能记住我的话,证明你还有点儿良心。不过挣了钱也不能大手大脚,你不是说要供叶儿念书吗?好好把钱攒着吧!”
肖坤国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肖正平一听,便知道大伯的火气至少消减了一大半儿,于是笑嘻嘻地跑到大伯身旁。
“大伯,你知道我这些天卖菌子卖了多少钱吗?”
“多少?”
肖正平马上冲秀叶喊道:“叶儿,把钱掏出来,给大伯二伯看看。”
秀叶闻声便掏出那一百来块钱,亮在四位老人眼前。
钱有厚厚一大沓,大多是些分票毛票,一眼看不出来多少。
肖正平见四位老人都看呆了,便解释道:“二百大几!我还了李货郎的赊账,再除去这几天的伙食还有给秀叶置办衣裳的钱,还剩一百六十多呢!”
说着,肖正平又给肖秀叶递了个眼神。
秀叶会意,立马从里面抽出五十块钱,递给大伯说:“大伯,这是我哥借您和二伯的钱,我不知道你俩咋分的,就先交给您吧。”
肖坤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愣愣的接过钱后,冲肖正平问道:“卖个菌子~~能卖这么些钱?”
二伯也不敢相信,“乖乖,城里工人的工资也才两百多块,你这才几天啊?平子,真是卖菌子的钱?”
不等肖正平解释,肖秀叶就自作主张的“这个那个”,把肖正平怎样卖菌子以及卖什么菌子的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肖坤国听完一拍大腿,“怪了,我在这山上活了老几十年,我咋就不知道还有那么值钱的玩意儿呢?”
此话一出,肖正平内心顿时一紧,“坏了,老头儿再问下去非得穿帮”,于是立马琢磨把话题换掉。
“大伯二伯,甭管怎么说,我这钱是光明正大赚来的,而且以后我还能挣更多,你们就只管放心吧!对了,大伯,我还有个事儿想拜托您。”
虽然肖坤国对这个侄子还是不大放心,但近些天队里人的传言还有肖正平的表现他都是听在心里看在眼里的,尤其是叶儿今天的打扮,让人看着提气——甭管这小子能保持多久,一天的长进毕竟也是长进嘛!
肖坤国侧眼看向肖正平,抖了抖手里的钱,“啥事?该不是又要借钱吧?”
大伯居然也会开玩笑!
肖正平惊讶的同时,内心也是五味陈杂,“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想到前世经常听见的这段鸡汤。
“哪儿能啊,”肖正平舒心地笑道,“我记得您以前不是干过篾匠吗,这两天得空给我编俩竹篓呗。”
“行,过两天我编好了让你二伯给你送去。”
“不用,反正我采菌子要打旁边过,我自个儿来拿就好了。”
肖正平跟两位伯伯说话的期间,两位大妈也没闲着,拉着秀叶问这问那的扯了老半天。要不是贾红月喊着该吃饭了,几个人还停不下来。
都是自家人,之前的嫌隙一解开,话题就拉开了。吃饭的时候,肖坤国张罗着开瓶酒,一家子吃吃喝喝,忽然话题就扯到贾红月身上,桌上的气氛也就跟着沉重起来。
听着二伯二大妈述说着堂哥的不幸,肖正平突然灵机一动,对贾红月说道:“嫂子,人活着得需要个奔头儿,你们老拿我哥当个废人,他肯定就认为自个儿真是个废人。依我看,与其让他那样继续困着,还不如想辙给他找点儿奔头儿。”
贾红月还没来得及搭话,二大妈开口了,“哎,他两条腿都不能动弹,除了困着还能干啥呢?”
肖正平闻言嘿嘿一笑,“二大妈,我哥腿不能动,可是他手能动啊!”
一旁的大伯不耐烦了,拿筷子敲了敲碗,训道:“平子,你卖关子卖到你二大妈头上了是吧!有什么想法直说!”
“嘿嘿,”肖正平又冲大伯笑了笑,“大伯,这事儿得您答应,您不答应办不了。”
大妈就坐在肖正平旁边,见状在肖正平手上狠狠拍了一下,“哎呀,你要急死我们啊,快说!”
肖正平疼得龇牙咧嘴,立马求饶:“我说!我这就说!大伯,您篾匠的手艺是不是没人往下传?您传给我哥呗!这几天我特地注意过,乡里赶集的人越来越多,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其中就有卖竹筐竹篓的。那些筐子篓子我看过,可没您编得紧实。您说要是我哥平时编一些,然后缝赶集拉去乡里卖一卖,是不是既让我哥有个奔头儿,还能给强强攒点儿学费?”
肖坤国跟肖坤水对视了一眼,随后肖坤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法子行倒是行,就是砍竹子、挑筐子费点儿劲,我跟你大伯还得经管烟叶,这~~”
“嗨,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去山上采菌子,回来的时候带几根竹子没问题吧?再有,挑筐子,集市隔五天一次,到时候我跟嫂子一人挑几个,我陪她一块儿卖不就行了?就是有一点,我不能白干活,以后中午饭得去二伯家吃,这没问题吧,嫂子。”
贾红月大笑,连声说没问题,肖坤国虽然也高兴,却板起了脸,“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就是不干活,到了这儿还能少你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