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有闻到酒的味道,他只是从对方眼里发现了被醉意侵染过的色彩,在别人看来滴水不漏,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喝酒了?”维舟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会由这几个字呈现出来。
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飞没有回答这个唐突的问题,而是说:“你为林鸿运工作吗?”
林鸿运就是张岩的舅舅。
维舟掂量一下手里的车钥匙,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碰面:“我代替朋友,他临时有事,我会把你送到市区。”
沈飞问:“你的朋友叫什么?”
“张岩。”
维舟的语调平稳稀疏,可在沈飞听来,蕴含着锥心般的冷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可以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而且不需要把话说的有多难听。
他不喜欢他。
意识到这点,沈飞微垂眼帘,喜怒不形于色,声音很轻地说:“麻烦你了。”
维舟转身走出酒店,沈飞跟在他后面。
张岩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埃尔法商务车,停在酒店大门口,车身保养的还算干净,不过车轮挂了一层泥,可能要委屈一下有洁癖的沈飞了。
以前张岩喜欢开着跑车在蔚洲招摇过市,后来跟在舅舅身边学乖,变得越来越稳重。每次招待重要的宾客,舅舅都让外甥亲自接送,以表重视。
张岩送过最多的客人,应该就是蔚洲的书记和市长。
维舟坐进驾驶位,开启商务车的车门。
等沈飞坐好后,他关闭车门,利落地发动引擎。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他给沈飞当了一次司机。
车子行驶在矮头山通往蔚洲市区的高桥,整段路程最快也要半个小时,这座桥堪称奇迹般的长度也是蔚洲最著名的参观景点。
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寂静蕴藏了巨大的能量,足以咬噬人的灵魂。
后座的人是沈飞,这个事实困扰了维舟的思绪。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藏在脑海里的往事,美好与糟糕相互交替,他为了沈飞放弃热爱的事业,追逐的梦想,甚至是可贵的亲情,可是沈飞到最后还给他的是什么?
假如他没有从高空坠落,依旧活在那个充满失落和不甘的世界里,那么他会不会收到一张结婚邀请函。
想到这里,维舟稍微调试一下车室内镜,从镜子里扫一眼坐在后面的男人。
沈飞望着窗外的夜景,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对比上次见面,沈飞看上去瘦了些,让维舟最意外的是,沈鸿竟然没有跟在身边。
兴许是察觉到了维舟的视线,男人把脸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