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温韫怀愣神,原来不止是他,祝时越本人也早就看出来了?
那她岂不是一直在被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温韫怀连忙起身,却被宋闻一条腿拦住去路。
“让开!”
“你干什么去?去给程若茵通风报信啊?坐下!”温韫怀不动,宋闻哎呦一声,硬是用了点力扯着温韫怀坐回原位,“别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用我跟祝时越混了十年的了解保证,他就是嘴硬,包括那天那个赌约也都是喝醉了上头了,心里那是真喜欢她,不然他那个人,哪里愿意被这种东西束缚住?他俩好不容易成了,你就别再去给人家添堵了。”
“真的?”
“真,真!”宋闻揽过温韫怀的肩膀,凑近他脑袋低声道,“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啊,以后跟程若茵保持点距离,祝时越上次偷偷吃你俩醋呢。”
温韫怀跟宋闻僵持了没一会,幽幽叹了口气,宣布妥协:“行吧。”
“但我说清楚啊,我站程若茵那头,我是劝分不劝和的。”
“得得得,随便你,温妈妈。”宋闻不理他了,又悄悄解锁手机试图重新加入群聊,被温韫怀没好气地没收。
“学生会干部,带头在学校里违规用手机,成何体统!”
宋闻无语地环视一圈周围:“大哥,都在用,你就抓我一个啊?得嘞,我以身作则,行了吧?”
宋闻抱起手臂,安静了两秒,突然指了指前面,“哎,你看,那个离席的是不是何明薇啊?”
温韫怀跟随宋闻手指的方向一看,坐在最前面一排的何明薇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朝礼堂外走,看上去像是要拎着刀去砍人。
“哎呦,惨咯。”宋闻啧了两声,翘起二郎腿神兜兜地看着何明薇离开礼堂。
这厢程若茵匆匆下台,低着头避开一众或诧异或打量的视线,提着裙摆自舞台后门夺门而出。
祝时越一边礼貌地将话筒还给候在台下的许一朵,一边朝聂文斌那侧对了个眼神,不紧不慢地追了出去。
聂文斌拦住刘艺馨的脚步:“哎呦,咱们外人,就别去给人小两口添乱了,你还看不出吗?”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这”刘艺馨被拦住去路,焦急地探头,只来得及看到祝时越拉门离开的背影。
“馨馨,别急。”李亦菲走到刘艺馨身边,拉住她的手,“若茵很成熟,她能处理好的。”
刘艺馨伸长脖子张望半晌,聂文斌堵得实在严实,她徒劳地努力半天,泄了一口气,回头看看拉着她的李亦菲,咬咬牙跺脚:“唉,你说的对。”
“这就对了。”聂文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指了指侧台道,“我们回观众席吧?”
刘艺馨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狐疑地回头,眯起眼打量聂文斌笑开花的脸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呀?”聂文斌心虚得很,还好后台昏暗,看不清脸色,他推了推刘艺馨,“快走快走吧,别挡人家路。”
刘艺馨冷哼一声,牵着李亦菲的手下台。
程若茵一口气奔到礼堂门口,华丽的裙摆擦过地面,裙边沾上尘灰,她喘着气,平复急促的呼吸,气急败坏地回头面对不慌不忙跟着她的祝时越,开口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祝时越往前迈了一步,试图拉进两人的距离,却被程若茵伸手阻止。
“你站那别动,我们好好谈谈。”程若茵缓了过来,她站在礼堂台阶下,仰头望着祝时越,沉静地开口,“一个月前,在咖啡馆,你那个时候就说,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我很确定你是开玩笑。现在,一个月之后,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技重施,你什么意思?”
祝时越注视着程若茵奔跑之后红润的脸颊,她没带眼镜,此时此刻,那双清澈的眼睛盛满不解,夕阳落入她的眼中,却照不亮眼底的阴霾,他不顾程若茵的阻拦,迈下一级台阶:“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个月前是,现在还是。”
少年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着刀刃,走在程若茵的心尖上,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祝时越这回没再前进,他逆着夕阳,静静打量程若茵后退的动作,沉声开口:“若茵,你一直在后退。”
程若茵刹住了脚。
夕阳下,少年平静又落寞,收起所有玩世不恭,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中间好似隔了一堵墙,拦着对方不让靠近。
“你在后退,你在逃避,你在害怕,从一个月前就是这样。”祝时越毫不留情地揭开程若茵极力隐藏的事实,他站在原地,步步紧逼,“我昨天就说过,你永远会率先考虑排除其他选项,那么现在,我给你时间考虑。”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什么地位?什么地位?
祝时越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便压得她差点喘不上气。
内心做出选择是一回事,但要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够勇敢,她既不敢答应祝时越,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拒绝。她害怕祝时越对她失望,害怕二人的关系退回楚河汉界,又害怕爱情会冲昏她的头脑,阻碍她的未来。
说到底,是她自私自利,既想要前程,又想要感情。
夕阳缓缓爬下高坡,遥远的天边卷起暗色,黑夜即将来袭,吞没最后的阳光。
祝时越一如他所言,默默等待她的答案。
长痛不如短痛,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做个了断。
程若茵低着头,指甲深深扎入手心,快要挖出她的骨血。她不敢去看祝时越的眼睛,她怕她看了就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