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原本是吓得够呛,可他惯会察言观色,此刻见楚清羽训斥着他时,眼神仍未离开床上那个小女娘,便知道今日不会有事。
他厚着老脸谄笑道“公子,这两个还未调教好,故而未曾放在前面接客,小的想着也许公子会喜欢,便私自做主叫她们来了此处,由小的查验一番,若身子干净,准备送到公子的床上。”
对他这几句胡说八道的解释,楚清羽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他看着眼中流露出惊惧、哀求、无奈等等诸多神色的小女娘,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挥手便开始赶人,“行了,你也莫在这里碍事了,去做正经事,公子我亲自来查验这两个小女娘。”
楚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悄然退出屋子,守在门外,一边听着里面小女娘的痛苦叫声,一边还在想着孙勇派出的人能否追得上那陆宁。
……
出城的三辆车里,最前面的那一辆里坐着陆宁和谢幼仪,只有他们两人,连个丫鬟都没带,按着越芊丽的说法,是怕半路上出现意外,不能打架的人多了,不好照顾。
给陆宁赶车的仍旧是李四,看着越来越的那十多个火把光亮,扭头说道“老爷,我们好像遇到劫匪了。”
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着今日冬阳甚暖这般家常话,这也难怪他,家里的护院实在太强了,一个小队干掉三五十个对手,轻松得很。
一般劫匪至多十多人而已,怕个甚?
陆宁早就听到了外面孟起良等人的呼喝声,此时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摇摇头,又放下了帘子。
车厢内光线不足,谢幼仪仍能察觉到陆宁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道“来的人若不多还好些,若是太多了,我们还是紧着逃命的好。”
陆宁轻笑出声,“三嫂嫂放心好了,绝非劫匪或敌军残余。”
他怕谢幼仪不相信,便又解释道“若是想要索我命而来的,断然不会如此声张,躲在暗处才方便下手呢。”
这方面他是有经验,谢幼仪也有经验,上一次她跟着陆宁来望州,半夜里被人偷袭,那些想要弄死他们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地潜进那家院子的。
最后一位杀到屋子里时都没怎么出声。
所以,她选择相信陆宁的判断,只是想起那天晚上,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赶跑那些人后,自己跟这个小叔子同床而卧的情景,呼吸便急促起来,脸上火辣辣的。
好在车里很暗,陆宁应该是看不到她的窘迫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勒马的声音,紧接着是陈纪沙哑的嗓音“咦?这不是咱们府上的车么?”
旁边有人又说道“是,是咱们府上的,那不是孟断指么?”
孟起良左手四指早先在北垭口大营时,在战场上被敌军削掉了,便得了个外号叫孟断指。
孟起良也高兴地喊道“陈将军,你怎地会在此处?”
陆宁听到这里钻出了车厢,在车前灯笼的光照下,陈纪第一个看到了他,翻身下马,急走了几步,在车前单膝下跪,“纪拜见公子!”
陆宁跳下车,将陈纪扶起来,“老陈,你眼下可是城防营指挥使了,有官职在身的人,今后可不要行此大礼了。”
陈纪两手抱拳作揖道“公子,不管到任何时候,陈纪都是陆府的护院,既是护院,见了当家人,行个军礼是理所当然之事,除非公子要赶我走。”
陆宁哈哈大笑,这就是他信任且欣赏陈纪之处,其人做事稳妥,知进退、明事理,且忠心不二,这种人即便是没有任何才能,陆宁都愿意重用,何况陈纪本身对带兵打仗还是很有些研究的。
“我去一趟鸡田县……”陆宁小声将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觉得老梁他们应该是没事的,你们的事情做到何种程度了?”
“回公子的话,再有两个时辰应能处理完毕。”陈纪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山坳里星星点点的火堆,“属下依照公子所言,能烧尽烧,烧剩骨头后,聚在一处深埋地下。”
这是陆宁在后世科技达的基础上做出的决定,他怕城外死尸太多,即便是埋进土里,也难保不被一些野狗之类的拖出来,引起不必要的瘟疫。
何况这一次,陈纪带着那三千城防营二兵,在不到一个时辰时间里,斩杀了近两万北羌将士,只有百里胜在十多个护卫拼死保护下逃进山里。
这么多死人的掩埋,仅仅是挖坑就是一项极为耗费体力的活。
但若是将他们都烧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好,做得很好!”陆宁对陈纪当了城防营指挥使,且还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的情况下还能对他如此尊敬很是欣慰,“敌军留下的马和辎重粮草要妥善处置,必须在日光下暴晒两个时辰方能使用,切记!”
“属下谨记公子教诲!”
说了几句话,陆宁便转身上车,三辆马车又吱吱哑哑地上路了。
陈纪站在大路上,久久地望着黑暗中渐行渐远的马车,暗下决心,这一生便要跟着公子走到底了。
要说他没有一点点自立门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毕竟人这种东西天性都有自私自利,可是上午陆宁像玩一样让两万北羌龙武军在极短时间内便失去作战能力,深深地震慑到了陈纪。
后来他才知道,陆宁跟他要去的那一百名城防营士兵都干了些啥。
……
“宁哥,幼娘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打败那北羌两万悍勇之士的?跟你关在西跨院最后两进的那一百人有关么?”
马车上,谢幼仪终究是没忍住,问出憋了一天的问题。
“自然是有关系的,”陆宁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到车窗侧面,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我教他们做了一种药,能让人在一个时辰内浑身无力,得了重病一般的药。”
其实,他前世作为一名出色的法医,对毒物也是深有研究的,他能做出比这个更厉害的毒药来,但这个时代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绝非三两天时间内能鼓捣出来的。
谢幼仪一双秀目瞪得老大,极为兴奋地坐直了身子,“还有这种药?既是药物,那北羌人又如何肯吃下?莫非你们将那药下到了他们的饭菜之中?”
陆宁被她这种丰富的想象力逗笑了,“那倒不是,我只是将那药粉混入麦面中,再洒到绒毛之上,借助着大风刮到敌军鼻孔里的。”
“还有这等事……唉呦……”谢幼仪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摇晃了一下的马车给甩到了陆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