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瞬一这才大梦初醒一样,目光落在张遥身上。
没等张遥说完,他俯身,抱住了张遥。
夜风呼啸,把两人的头发吹乱。发丝交缠在一起,张遥在杨瞬一怀里,听到他的心跳。
“……这样就很好。”
杨瞬一说。“这样已经是最好了。”
耳畔响起烟花声时,杨瞬一的目光转移到窗外,一簇簇烟花在夜空绽放,他被张遥拉住手腕,于楼道狂奔。
烟花声音很大,但更大的是两人的脚步声,是张遥带着焦急的喘气声。
热意从张遥拉住他的掌心穿过来,怀中给张遥带的外套随着奔跑不断摇晃。外面的天空被烟花点亮,从窗外漏进亮光,映在张遥的脸上,把他耳垂上的钻石照出绚丽的火彩。
张遥的眼睛却比钻石更摄人心魄。
踏上顶楼的瞬间,杨瞬一的视线被震撼的花海填满。
整个顶楼堆满了鲜花,气球在夜空中不断摇摆,闪烁的灯光如同银河,对面的夜空中,一束焰火炸开,火星划过夜空,如同流星消失于天际,留下灰白色的拖尾。
与此同时,城市中央的高楼彻底亮起,露出巨大的红色爱心。
夜风拂过,卷起花瓣,杨瞬一难以形容此刻的震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张遥准备了这样盛大的场地,他好像可以看到张遥顶着一张臭脸选花的样子,一定是精挑细选了场地,购置了花束,想要在最完美的时刻送上一场无缺的求婚。
张遥是个被命运眷顾的人,他这种被爱填充的人,好像给出的爱也是满的。相比起杨瞬一这种得过且过的,张遥显然具有更不同的态度。
他不满意杨瞬一的衣品,不喜欢杨瞬一的喜好,不喜欢杨瞬一那副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他想要给杨瞬一更多,更好的东西。他想要让杨瞬一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杨瞬一想要,张遥就可以给。
杨瞬一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而张遥无时无刻都想给他什么。
但杨瞬一只觉得,张遥无论给他什么,都是最好的。
因为他已经从张遥身上获得了最重要的东西。
“……真的?”张遥狐疑地回抱杨瞬一,以前张遥不太喜欢拥抱,总觉得拥抱这种事情太软弱,但被杨瞬一抱多了,现在也觉得正常起来,“那是你见太少了。下次我把家里的游艇开出来,在海上求婚,烟花放一个晚上,耽误多久都能赶上……”
他说着,感觉脖颈痒痒的,低头看,发现杨瞬一把头低下来,银灰色的卷发压着他的肩膀,磨、蹭。
张遥没拒绝,嘴上提醒着:“抱一会儿就松开啊。我要去——唔?”
烟花还有第二轮,张遥要去取消。
视线忽然被眼前的阴影遮住,杨瞬一直起身体,他比张遥高出快一个头,很轻易就挡去了张遥目之所及的光源,在张遥疑惑的视线里,他忽地屈膝,半跪下去。
从口袋里捞出一个丝绒小盒,对着张遥惊讶的视线,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钻戒。
“你愿意吗?”杨瞬一的指尖有些发颤,他从未感觉喉咙如此艰涩,好像变成了破音的乐器,发声都变得嘶哑难听,“张遥,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杨瞬一喉结微动,他从未感到如此紧张,明明写过那么多浪漫的歌词,在词曲里千次万番描写过爱情,可轮到他的这一刻,修饰语和情话都悄然溶解,化成了直白而沉闷的一句话。
张遥定定地望着他,没有伸出手。
在这个花瓣纷飞的夜晚,张遥精心准备的求婚失败了,杨瞬一毫无准备的求婚到来了。
四周忽然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顶楼被焰火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杨瞬一紧张地望着张遥,掌心似乎出了汗,被风卷去,手中的戒指在焰火下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杨瞬一被烟花声吓了一跳,手轻抖一下,戒指在指尖轻轻摇晃,又迅速稳定——张遥握住了他的手指。
那是张遥的左手,骨节分明的四指伸直了,无名指主动套入戒指里,松松挎住。
杨瞬一在下一秒,左手拉住张遥的指尖,右手将戒指顺势推上,让戒圈严丝合缝咬住张遥的指根。
小小的圆环卡在张遥手上,杨瞬一忽然懂得为什么戒指要设计成圆形——某种意义上,它是束缚爱人的项圈。
与此同时,张遥反手将他的左手翻转,烟花声逐渐落幕,耳畔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杨瞬一手上传来金属的冷意。
接着,是沉坠感。
他低头,指尖被扣在张遥掌心里,刚戴上戒指的那只手,拿着一枚夸张的鸽血红钻戒,扣住他的无名指指根。
张遥没有半跪,而是低下头,在杨瞬一耳边说:“和我的颜色一样吧?”
“看到它,就要想起我。”
“杨瞬一,”在杨瞬一意外的眼神里,两人目光交接,张遥凝视着他的眼睛,“在我这里,你只能愿意。”
下一秒,张遥被捧住后脑勺,两人的唇瓣贴紧,在张遥唔唔的挣扎声里,杨瞬一的手指插入男人的红发,几乎像野兽一样掠夺了张遥的呼吸。
焰火在夜空燃烧,刺耳的炸响声里,张遥踉跄了一下,落进杨瞬一怀里。
呼吸纠缠着心跳,加快的心跳声似乎融进了血液,带着全身都灼热起来。
烟花的爆炸声、渐大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燃起的喘息声。
无数声音交织融合,在这样混乱的时候,张遥的耳畔轻易捕捉到了杨瞬一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张遥听到后,睁开眼睛,凝视着杨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