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裴熙。”白允赫的声音近乎呢喃,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从最深的梦里爬出来的魔鬼。
教堂的烛火轻轻摇曳,昏黄的光影晃动在墙面上,映照着两人的身影,长长的黑影像纠缠不清的蛇,互相吞噬着彼此的边界。
长椅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屏幕上“韩贤佑”三个字静静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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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贤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光洁的桌面上摊着一份文件,白纸黑字的报告内容看得他头晕目眩。笔尖在纸面上划过,却迟迟没有落下一个字。
他扶着额头,长时间的失眠让他脑中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今天早上的那条新闻像根刺一样扎在他的脑子里,动一下就疼,闭上眼睛全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贤佑啊,今天的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韩贤佑抬起头,唇色泛白,垂眸回答:“我身体没事,谢谢教授关心。”
教授将病例放到一旁,语气温和:“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朋友,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悄无声息地扎进他的胸口。韩贤佑的身体一僵,握着笔的手一顿,笔尖不小心划过纸面,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迹。
教授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财阀和我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贤佑啊,你……”
“我明白。”韩贤佑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喉咙,艰难地吐出那三个字。
他低着头,手指缓缓收紧,握着的笔被捏得嘎吱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折断。
“我只是,想报答他。”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韩贤佑欠裴熙的。
教授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发现韩贤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手机上。
屏幕一亮,“裴熙”的名字跳了出来。
四年前的韩贤佑从未想过,自己与裴熙的纠葛会深到这般地步。那时候的他只是个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狼狈家伙,身上沾满了污垢,手上、心里、灵魂里,全都是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在赌鬼父亲的纠缠中,他原本的打算很简单——悄无声息地离开h国,消失在无人记得的角落。可偏偏,是裴熙拉住了他。
裴熙身上总是干净得过分,像被神明亲吻过的少年,不该站在肮脏的世界里。可就是这样的他,一次、两次,救了韩贤佑。裴熙的声音轻而柔,像一束透过阴云的日光,明亮又温暖,照进了韩贤佑的世界。
——“韩同学,这里还有一张。”
从那天起,韩贤佑便明白了。
他只能是这道光的附属品,光不需要他,但他却离不开光。
所以后来,裴熙不论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韩贤佑从未拒绝过。
“去读医学院吧,贤佑应该很适合成为医生。”
“加入我的俱乐部,以har的身份。”
“你想要奖励?可以啊,贤佑。”
“约会?当然,我最喜欢约会了。”
那时的韩贤佑心想——只要是裴熙的命令,他都能做到。
就算是命,也可以不要。
赛车场内的喧嚣声此起彼伏,观众们的热情几乎要将空气点燃。数万人涌入了这场直播的观看间,屏幕上的弹幕飞速滚动着,几乎看不清一条完整的句子,但有一个名字反复被提及:
——har。
“har今天真的露脸吗?!”
“我的天,har要露面了?他之前不就是以神秘作为卖点吗?怎么突然转了性?”
“他这次换俱乐部了,俱乐部的要求?不过这个俱乐部才成立不久吧,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手上吗kkkk”
“不单单这样,你看见签约的工资了吗?简直是贱卖啊。”
“新俱乐部的钱够他买吗?kkkkk,har怕不是被骗了吧。”
观众的好奇、质疑、兴奋一层层推上了高潮。赛车手们的头盔一一对准大屏幕,编号清晰可见,直播镜头捕捉到的每一个特写都引发了弹幕的疯狂轰炸。
在所有赛车手中,唯一的焦点就是har。
包厢里,空气与外面的高温形成鲜明的对比,空调冷风将窗玻璃吹得凉透,裴熙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某个赛车手的身上。
他身侧,郑律尚翘着二郎腿坐下,随手取过一杯红酒,微微晃动,鲜红的液体在杯中转出一个圆圈,像是某种隐晦的暗示。
“har,是你认识的人?”郑律尚目光扫过屏幕上的赛车手,随口一问,语气却带着试探。
裴熙的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弯弯的眼睛笑得温柔:“我还以为,查这些事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郑律尚一愣,旋即冷笑一声,垂下眼看着手里的酒杯:“我可没空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他的目光却在下一秒悄悄转向裴熙的左手。那只手指上戴着一枚素净的戒指,戒面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郑律尚的眼眸一暗,嘴角扯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你结婚那天,我会送你一份好礼物。”
他的话意有所指,像是一把刀,从裴熙的戒指划到他的胸口。
裴熙垂眸,轻轻摇了摇酒杯,红色的酒液泛出一层小小的波澜。
“这是我的第一次婚礼。”他轻描淡写地说,抬眼看向郑律尚,眼里满是从容和温和,“我不希望被任何人影响。”
郑律尚瞳孔微微一缩,沉默几秒后发出一声轻笑:“呵,真是太过分了,裴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