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一套西装是深灰色,龚淮屿将手中的领带覆在衣领处,灰色与蓝色瞧着也很配。
龚淮屿取下衣物,将外套和长裤换了,再细心妥帖地将领带系好。
镜子里的人影颀长,因着困倦眼皮半耷拉,墨色眼珠被遮住了小半,瞳孔直直盯着喉结下方的那根领带。
今天打结处系的形状是完美的倒梯形,他难得能打出这么好的形状,与纪归之前每次给他系的一模一样。
龚淮屿抬手正了正那处。
他还需要多练几遍,如果还有可能,他想亲手给纪归系一次,比这个形状还要好看的领带。
龚淮屿的办公室在顶楼,做专用电梯下去时间也还早,几个部门的领导站得整整齐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司安保在做统一培训。
秘书就在电梯门口站着,见龚淮屿终于是下来了,忙不迭道:“龚少,去高铁站的司机已经接到人了,但刚才司机打电话过来,说高速遇到车祸,道路还在清扫,预计要晚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公司。”
龚淮屿朝前走的脚步停住,回头看秘书,“那至少还要四十分钟才到,先让他们上去工作,在这儿耽误时间。”
“可董事长说还是照常在这边等人。”
龚淮屿不语,看着秘书的目光晦暗不明。
秘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张张口,想挽回再说点别的。
不等他发声,面前人抬步继续朝前走,与那两排站得笔直的人说。
“坐下来等吧,都站着像什么样子。”
秘书忙跟上去,“龚少,抱歉是我嘴快了。”
龚淮屿浑不在意,目光落在大厅外面的一颗香樟树干上:“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秘书哑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讪讪说,自己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你是龚老的人,听他的话原本就是理所应当,你说下次不会这样,是不是在向我表明,你其实是想跟我一条心的。”
秘书怔了怔,唇片嗫嚅两下,往后退半步,不敢轻易接话。
龚淮屿靠坐在大厅的单人软沙发上游神,这时候他倒是不困了,外面阳光温暖亮堂,人行道一侧的香樟树长势繁茂,再远点便是车道两边栽种的桂花树。
桂花秋天盛放,香气飘然十里,现在只是枝叶旺盛,望着不过是一棵棵比香樟矮小太多的绿树。
不过纪归好像很喜欢桂花,他其实喜欢苏州的很多东西。
当年纪归毕业原想留在南京,但龚淮屿在他面前随意提了一嘴,纪归便动了过来的念头。
纪归还在他面前说过,自己比起南京更偏爱欢苏州,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觉着这座城市里有他从小生活过的影子。
龚淮屿当时想,纪归的情话真的很肉麻。
龚淮屿注视对面的景物,眉目舒展,嘴角还牵起一个几不可见淡笑。
单人沙发对面挨着坐的一排经理面面相觑。
外头光线还是太过刺眼,龚淮屿没看多久便收回视线,低头看眼又在嗡嗡响动的手机。
私人助理给他发过来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