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妄就不同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五师妹情同知己,关系密切。
罗许佑来之前就做好了此行不易的心理准备,但等他真的到了地方,看见了把头埋在手臂里、整个人缩成个球的南妄,便知道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南兄啊,场面话我们就不说了……五师妹这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但……”
“但还活着的人,总得继续走下去。”
袁鹤替罗许佑接上了后半句话。
南妄抬起头,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走了?”
他这一抬头,一张印满了泪痕的、花猫似的脸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罗许佑看得愣怔不已,一时语噎。
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
南妄这幅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还能“走下去”的样子。
袁鹤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南兄,我原是一介散修,四处云游,我走过许多地方,帮助过许多人,结下许多善缘,也对许多事无能为力,来不及与许多人道别……修仙之人,不可为凡尘所困,喜怒哀乐伤离别,七情六欲皆是虚妄,唯有——大道长存。”
作为修仙之人,在踏上危机四伏的修仙界的时刻,就该对很多事有所觉悟。
南妄这般重情重义的人,袁鹤不是没见过。
但……那都是袁鹤在游历四方的时候见到的凡人,唯有放不下凡尘的凡人,才会像南妄这样多愁善感、郁郁寡欢。
罗许佑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去山下找一片风水宝地,为五师妹立一个衣冠冢,逢年过节的就去祭拜,也算是留个念想……”
“衣冠冢?”
南妄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似是在问罗许佑,又似是在问自己。
罗许佑心虚道:“哎,我这……”
五师妹死于秘境,尸骨无存,下葬时无物可葬,自然只能立衣冠冢。
他的心是好的,可是很显然,他不假思索的实话却触怒了本就心情不好的南妄。
“走!”
南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赶人:
“走!都走!”
罗许佑被推了两下,从那充满抗拒的力道中感受到南妄的怒气,只得矮身后退,边退边道:
“好好好,你别气,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南兄,我也走了,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我,我给你放在这儿了。”
袁鹤丢下了个什么东西,转身和罗许佑一起离开了。
南妄心里依然难受得很,并没有多少心情关注多余的事,闻言也只是小小地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那是一个酒壶。
葫芦造型的酒壶,通体漆黑,上有红色的火焰纹路,壶嘴金色,虽做工精致,但处处都是磨痕,显然经常被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