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白轻声问:“他……等了多久?”
“大约有……一千年。”九年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是很赞同这种行为,“世上?没有长生不?死的人,也没有能一直存在的鬼,唯有轮回才能平衡生死,殷慈魂散是注定的事。”
“一千年……”卿白喃喃复述,倏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九年,“既然是注定的事,你又为什么要帮他?”
九年垂眼看着他肩上?的卿白,两人离得极近,声音也轻,称得上?温柔:“谈不?上?帮,举手?之劳而已,况且……痴心不?是错,也不?犯法。”
什么叫不?是错不?犯法?感情你还是一条一条对照了阴间律法确定他没有越线才出手?相助的?不?愧是公?理善恶时?刻放心头的阴间最强保安!卿白刚升起来?的一点感动瞬间如红碳遇冰水,呲的一声灭得只剩呛人青烟。
卿白声音蔫蔫地问:“然后呢?”
像极了个明明已经?睡意朦胧却还不?愿面对现实不?愿闭眼不?停追问听了开头就知?结局的睡前故事发展的熊孩子。
九年也果然没让‘熊孩子’失望:“然后?然后殷慈就入了轮回成了裴慈。”
“……”卿白不?甘心,却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些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个话题轻飘飘的过去,于是只能没话找话,挑着字眼找问题。
“……你说?奈何桥边不?缺痴心鬼,可为什么殷慈是在轮回台边等?”
九年:“奈河汹涌,血河池凶险,桥边来?往鬼魂鱼龙混杂环境恶劣,一桥之隔的轮回台相对清净一些,适合等人。”
卿白有点惊讶:“在你们阴间待的时?间长了还能升级待机环境?”
九年笑着说?:“不?管在哪里有恒心有毅力的人都可以获得优待,而且上?京阴君是他堂弟。”
卿白:“……”
九年这是……讲了个冷笑话?
殷慈,殷为怀,看名字确实是一家人……卿白抽了抽嘴角,也冷冷开了个玩笑,只是不?知?道九年能不?能t到:“为怀像是取的字,他原名不?会叫殷悲吧?”
九年不?负众望的没有t到,神色认真地问:“你怎么知?道?”
还真叫殷悲?
卿白声音平静:“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
九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原来?如此。”
卿白叹气:“只是玩笑话你不?用细想。”
九年却摇头:“但不?无道理。”而且你的语气也不?像是玩笑。
卿白不?知?九年还隐了后半句话没说?,不?然一定会感叹,他们俩一个不?会开玩笑,一个分不?清玩笑,无趣都无趣到了一起,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绝配。
“……你守轮回台的那些年应该很无聊吧。”毕竟连殷慈这种‘痴心男鬼轮回台边苦等千年魂散亦不?悔’少?说?可以挖掘一百多章再续几篇番外的催人泪下?的故事,九年作?为轮回台保安在故事里的出场率都低到可以没有姓名,足以说?明他是有多么恪(不?)尽(爱)职(八)守(卦),难以想象他漫长无垠的岁月是怎么过来?的。
九年仔细回忆了一下?:“还好,无人来?犯时?睡一觉几十年就过去了。”
一觉几十年……卿白抿了抿唇,没忍住问:“那清醒的时?候呢?你会做些什么?”
阴间高级公?务员就没有那些电视剧小说?里大热的轮回转世历劫做人kpi吗?你自己?都说?唯有轮回才能平衡生死,自然要亲身下?场平衡一下?才有说?服力……
九年:“批改公?文,依时?修改旧律,看书……偶尔得闲也会与?在桥边等人的鬼魂聊几句天。”
他与?殷慈就是这样认识的,那千年里他醒了九次,奈何桥边的鬼魂换了不?知?多少?拨,连鬼吏都少?了不?少?熟面孔,只有殷慈一直都在。
听到九年说?他会与?在桥边等人的鬼魂聊天,卿白心头一颤,突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
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词不?达意:“……那你,你有没有印象,对佟酒——”
亭外传来?脚步声,卿白下?意识住嘴,心里突如其来?的冲动也如扎了针的气球,一点点蔫了下?去,然后就觉得那冲动真是莫名其妙,问九年还不?如直接去翻生死簿……灵犀卖身给阴司打工应该可以获得翻阅生死簿的权利……吧?
莲子
默默思考着‘卖身上位’的卿白没发现,在他词不达意的时候,九年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在某个瞬间,他的眼眸里?飞快掠过?一丝茫然,就像猝不及防听到了封存已久的关键词,既熟悉又陌生,又像遥远梦境残余的碎片,陈年旧事散落的记忆拼图。
红老板两人也是没把他们当外人,准备的一桌饭菜是?既隆重又随意,隆重在于短短时间内居然搞出了六菜一汤,随意在于除了那道莲子汤其他都是外卖,虽然是?色香味俱全的高级外卖,还有精致摆盘。
说是?四个人,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以为是三人带一宠物,卿白就是?那个宠物。红老板甚至还为他准备了大小合适方便抓拿的幼儿餐具。
卿白与面前宝宝调羹上的可爱卡通猫咪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时觉得既贴心又扎心——虽然有辅助握手,他这不分瓣的梅花肉垫依然拿不起来。
好在九年经过?这些?天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不用卿白开口便主?动拿起调羹将饭菜喂到?卿白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