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的事太过混乱,黎晚澄想着正好借此去景明宫找萧挽月谈谈心,结果去了却发现人不在那里。
她蹙眉沉思片刻,而后转身出了宫门,拐上右边的那条小路。果不其然,在阁楼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黎晚澄轻叹口气,颇有分无奈。这人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喝闷酒,和她说过几次了也不改,真是不怕喝醉了跌下去。
“陛下。”她顺着楼梯上去,撩起衣袍坐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大半的寒风。
低头瞥了眼,女君身边已经零零散散躺了几个空瓶,比她上次在这里找到她时,醉的更为厉害。
想来今日发生的事对萧挽月打击颇深,这人一看见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阿澄,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她泫着泪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帝王的冷冽,只让人忍不住怜惜。
抛开君王之名,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求爱的女子。
黎晚澄摇头,转而攥紧她的手,放柔了声音:“人们只道红颜祸水,可错的从来都不是红颜,而是这世间的诸多偏见。”
“如今南煜的百姓生活富足,不用受战争流离之苦,这些足以证实陛下是一位明君。”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要成为普照万物的璀璨明月。
萧挽月便是如此,她拥有一身光华,怎么可能甘心沦为草芥。
她要战乱平息,要天下太平,要这世间再无纷争苦痛。
萧挽月喝的太多,连路都走不稳,最后还是黎晚澄抱着她下了阁楼。
两次同样的情景,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女君大抵是真的醉得狠了,扯着黎晚澄的衣袖:“阿澄,你做我的王后好不好?你可以住进景明宫,与我日夜相伴。”
闻言,黎晚澄只是笑着摇摇头,喊了她的名字:“月月。”
见女君抬头,她认真的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我的这双手也曾执剑守过万里河山,我也有我的理想抱负。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不愿做这深宫之中的禁脔。”
千里江山不及你
宰相府,夜晚天已经黑透,只余下屋内的几盏烛火,将人的面容也照的模糊不清。
“义父,我就说黎晚澄是个祸害,只要有她在,你我都不可能如愿。”
沈青面色阴沉,那些夷族人和他说已经亲手杀了萧挽月,谁知,女君非但没有死,还好好的被找了回来。
还有那个黎晚澄,每次一出事必定有她在,上次景明宫大火萧挽月便是宿在她的宫中,才侥幸逃过一劫。谁知这次秋猎刺杀竟然又是如此,明明是必定的死局,偏偏她还和萧挽月一同回来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的确是出乎意料,柳德善皱眉沉思,若是萧挽月没有回来,他如今应该已经登临大统,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
沈青见他似是还在犹豫,继续开口道:“义父!你为南煜鞠躬尽瘁几十年,难道要败在这最后一刻吗?”
“你真的甘心屈尊于一介女子之下,任凭她压在你的头上,对你颐指气使吗?”
柳德善的想法随着他的一句句诘问渐渐松动,对啊,自己有那么多的拥护者,就算真的反了又能如何,萧挽月不还是要乖乖地把这皇位让出来给他坐。
寂静的夜里,风吹动枝叶的声响格外明显,连那月光,也被晃动的枝条切割成了斑驳的碎片。
黎晚澄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睡,这两天发生的事太过混乱,以至于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经过那几日的相处,她看得出来,萧挽月对她的喜欢是真心的,可这喜欢来的着实有些不明不白。
从她们相见的第一面开始,萧挽月便将流光赠与她,后来甚至不惜下药与她生米煮成熟饭。
而她为了完成任务,对于萧挽月的喜欢便也半推半就的受了,未曾深想过其中缘由。
可如今想来越来越奇怪,身为君王,萧挽月的防备心一直很重,当初却那么轻易的应下了她调任金甲卫统领一职。
金甲卫负责的是君王的人身安全,选用的士兵要经历层层选拔,将领更是由极为信任之人担任。如此看来,从相见的第二面,萧挽月便已全然信任她。
这太过蹊跷了。
而且,还有那根莫名其妙的红绳,出现的时间地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思绪突然被窗外的纷乱打断,黎晚澄皱眉,有些不耐:“小七子,外面怎么那么吵?”
系统彼时正在整理数据库,听见她的话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惊叫:“糟了,是谋反的士兵!”
谋反?黎晚澄霎时坐了起来,薄唇紧抿,陛下才刚刚归朝几日,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了吗。
“宿主,有人往这边过来了。”系统出声提醒。
那几个领命取黎晚澄项上人头的士兵,此时持着剑已经冲进了屋内,可里面半分人影都没有,只有已经空了的床榻和一旁大开的窗户。
为首的那人啐了一口:“该死,竟然让她跑了,还不快去禀告宰相!”
有系统这个场外作弊器确实能避免不少麻烦,黎晚澄在那几人赶来之前,便已偷偷从后墙翻了出去。
刚出去,她便看见景明宫已经被里里外外围了一圈,而那包围圈的正前方站着的,赫然是一身紫袍的柳德善。
黎晚澄神色怔愣一瞬,眉心紧蹙,怎么会是宰相领兵谋反?
明明距离上一世柳德善谋反的时间还有三个月,怎么会突然提前这么多?
正在她思索之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距离越来越近,为了避开军队,黎晚澄只好先躲进了一旁的水缸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