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小鸟好不好?尼古莱……”你凑得更近了一点,几乎要与他挨到一起,你的另一只手按在最接近他心脏的位置,“当你什么时候想飞往蓝天,就杀死我,随你的心意,随命运,随自由。”
果戈里紧紧注视着你,你的掌心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得很快、越来越快……
倏地、在心脏的剧烈搏动之下,他冲破了异能的束缚!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默许。果戈里一个闪身,膝盖重新与小腿相连接。
你抱起诺亚,站起身,转头望去。
果戈里稳稳站立着,纯白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默不作声地戴上了面具,你注意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
他看了你一眼,又应激般迅速地转过了头去,什么也没有回答。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天台之外的高空中。
“麻雀先生,费佳是让你来带我回去,不是让你来给我送帽子的——”你笑着高声道。
果戈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地跑了,姿态像极了落荒而逃,迅速到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在了你的视线范围内。
“唉呀——”你低头看着诺亚,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
果戈里离开后没多久,你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天台上。
这栋楼应该是果戈里随机挑选的,角落里有一个向下的楼梯。但楼梯被一道铁门封锁住,你既没有立原那样高速开锁的本领,也没有强壮到一拳打开铁门的体魄,无法自己打开这扇门。
你试着喊了几声,但无人应答,只好离开门周围的位置,试着找其他办法。
天空越发昏暗,沉闷的空气有些湿润,气温降低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能一会儿就要下暴雨,而你却还被困在这里。
你走到天台的边缘,伸出头往下看。这栋楼很高,虽然高不到afia那种直入云霄的地步,但也有将近十层。
你感到轻微的眩晕,要是从这里掉下去,恐怕必死无疑。
街道上有寥寥几个行人,偶尔有车开过,他们没有注意到你,但如果你招手并大声呼喊,或许能够引来行人的注意,得到他们的帮助。
但你缩回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这时候,打电话求助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不过你没有拨出任何一个号码,只是漫不经心地划动屏幕,浏览着联系人的名录。
你等了很久,没有人给你发消息。
或许,应该这样说……你想的人没有给你发消息。
你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再次将头探出栏杆。
但这次,你探出的不止是脑袋。你的一只手臂环着诺亚,另一只手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便轻盈地翻出了并不高的栏杆,来到栏杆外的狭窄平台上。
这很危险,这具身体的平衡性不足以让你表演杂技。
你低头看了看你的小花盆,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双手紧紧抱着它,向前一步——
你坠下了高楼!
等等、为什么?快想想办法,你会死的,这具身体会摔得粉碎……
好吧,也许,来自未知之地的你,并不在乎死亡,也许,死亡对你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凉爽的夜晚。
来到横滨的第五天,你厌倦了一切,选择突兀地结束这一生。
虽然,你并没有事先表现出结束一切的征兆……不久前,你还与果戈里说了相当亲密的话,就在早晨,你还答应了乱步要给他新的礼物。孤儿院的孩子们还在期待着你下次去与他们玩耍,织田的小说你还没有买一整箱。你还没能让费奥多尔答应只为你出演,没能与他一起看下一次的夕阳,果戈里还没承诺只做你一人的小鸟,与格哈德安保服务的交易也还没有完成,坡无缘看见你的宠物诺亚……还有、太宰治……谁知道他呢?那家伙会等你回家吗?这次你夜不归宿,他甚至没给你发消息,他是太忙碌还是生气了,亦或者他出事了……
但是,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人选择杀死自己时,都是这样突兀,你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也没什么值得你期待或担忧的,毕竟几秒钟后,你就会变成一滩无意识的肉、模糊可怖的肉、通向世界的终极的肉……仅仅是一滩肉……
强烈的失重感。
风在耳边呼啸着,黑发胡乱地飞舞,被风吹得与你的脸贴在一起,几乎是砸在你的脸上。
你睁不开眼睛,于是轻轻地将其闭上,就好像宁静地放弃了生,空洞地等待着死。
突然之间!你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接住了你——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是一种温热的……
是的、是拥抱!有人把你抱住了!
然而,这接住你的人很快就松开了怀抱,改为抓住你的手臂臂弯——剧烈的疼痛传来,你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你的手臂在这人的手部力量与重力的作用下,遗憾地骨折了。
还好,你还记得用另一只手抱紧诺亚,否则,要是诺亚从你手中掉下去,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了。
你落到了地面上,救你的人没怎么管你的死活……或者说,只管了你的死活。你落地的时候,脚还在重力作用中扭了一下,但比起死亡,这样的结果已是好了太多。
“你在干什么?”救你的人面无表情,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
这是个身形高挑的金发青年,他的金发披散着,长而凌乱,连眼睛都差点遮住,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打理过,看起来有些颓丧。但你可以发现,在那散乱未梳理的金发之下,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