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久很久,一眨不眨。
林木被盯得不自在,又不敢说话,站在几步外搓手。
顾千就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俩表演默剧。
季留云则是捧住胸口,翘首以待重逢场景。
“林木,你这……”沈见微终于开口。
林木耳朵动了动,眼神闪躲着强装镇定。
“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向来以能忍自安且彬彬有礼闻名的沈见微说。
“你这个傻逼。”
季留云:?
顾千:“……”
“你过来。”沈见微坐起来。
林木成了原地扎根的焉茄子,扒在床尾死活不愿挪动,闷声说:“我不,你在发火,我害怕。”
“你害怕。”沈见微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可开口时仍然哽咽颤抖。
“你现在知道怕了?”
“你替我挡刀的时候,为什么不怕!”
沈见微和林木,是一个太过俗套的故事,他们自小就认识,一起长大。
故事发生在一个职工小院。
每一个这样的家属小院里,会有一户最不幸的家庭。
标配是一个酗酒的爹,隐忍不发的妈,还有一个好像生来就该挨打的孩子。
林家是另一个幸福的极端,林木从小乖巧白净,又被林山和江春柳女士教育得好。
一张嘴能说会道,遇人就讲好听话,又爱热闹,成天跟个小陀螺似的到处晃悠,没人不喜欢林家娃。
小院里哪家的门林木都去窜过,唯独只有一户人家,这家的门黑黢黢的,偶尔路过能听见哭喊叫骂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拍电视剧,成天闹挺。
那是工厂里锅炉沈师傅的家,天高地大一男人,走哪身上都飘着酒味,生了张屠夫脸,回家就打老婆,名声在外,谁都不愿意沾他们家。
当晚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警笛吵吵嚷嚷地撞进院坝,灯光刺眼,一群人送出去辆蓝布盖着的推车。
一小道影子慢慢地缀在后面,也没跟着上车,就静静地蹲在单元门口。
林木认得那小孩,是沈师傅家的孩子。
他跟他爹一样,凶得很,院里小孩都不愿意跟他玩,因为他说不了两句就会打人,下死手那种。
林木也不乐意搭理他。
彼时,他正和爹妈一起凑在单元门里望着警车离开。
铁门网里看出去,那道影子太过单薄,就缩在那,好似来阵风都能吹散。
林木不解,喃喃说:“他干什么不回家去,蹲那干嘛。”
他听见妈妈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造孽啊。”
林木仰头问:“什么呀?”
江春柳看着自己天真的儿子,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摸了摸他的头,劝说:“崽崽去给那沈家小孩送颗糖吧。”
林木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着小脸攥紧自己裤包。
这些糖都是他白天里到处去叫叔叔阿姨哄来的,那沈家孩儿凶得很,林木不跟他做朋友,也不给他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