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鱼鱼等了半晌,没能等到想象中的攻击,才伴着撒入的光,从窗户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惊愕地长大了嘴,甚至下意识把只开了一条缝了门又推开了些。
“你怎么……”
他说不下去。
被打开的门内,坐着身着红艳嫁衣的少年。
那是牧月亲自选的款式,仿佛闪着碎光的嫁衣细细绣了金丝凤凰、祥云百鸟,本该如晚霞般绚烂,如火焰般勃勃。却被其主人随意地拉开大半,褪至胳膊,露出雪白的里衣与纤细的脖颈。
原本一头如夜黑发的少年,不知为何发丝长至脚踝,发色自上而下泛出浅灰的白。
他跪坐着,睁着黑沉沉的眼,像含了两颗黑珍珠。脸庞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堪比冷冻的月光。嘴唇上染着比嫁衣更鲜艳的红,一点点蔓延到手上。
奇怪的是,他目光并无焦点,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注视虚空,像是一半灵魂被拉扯出来,内在空空荡荡。
仿佛注意到视线,少年抬头,眨了眨如蝶翅般浓密的眼睫,抿起唇角,眉眼一弯,露出个再纯洁不过、再无辜不过的笑容。
像一支被鲜血浇灌出来,艳至萎靡的歌。
“师、师鱼鱼。”
嘴角染血、似妖非妖的人,用那样天真的、轻快的声音唤他。
师鱼鱼的心跳一瞬间都快停止了。
他忍不住弯腰,捂住了心脏,感觉到一阵直直窜上背脊的酥麻。
真是的,果然和老头子说的一样。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啊。
李妄觉得自己好像飘在无边无际的水中。
头顶是?水,左边、右边、下边也全都是水,他被?水流包裹。
可他明明是人类,如果被?水包裹住,一定会窒息。
偏偏他总觉得只要稍微思考,就能轻易改变周围这些水的方向?,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他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没兴致去?思考。
自内心深处蔓延的倦怠直直窜入脑海,让他生不起驱使的念头,只想随波逐流,沉浸在无尽的水中。
像一场半梦半醒的沉溺,意识被?抽离,灵魂飞出?躯体,一举一动只凭本能。
于是?此刻的很多记忆都模糊起来,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片一片,闪出?无法定义?的短暂辉光。
后?来再回忆,他只记得师鱼鱼按照约定来接他,他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须沧的宫殿,被?放进一个木箱,带离了原本阴寒黑暗的河底。
剩下的事情连那些镜子碎片都匮乏,仅仅知道期间周围总是?有人,有时是?清脆利落语调稍高的声音,有时是?温和轻缓语调微低的声音,有时是?欢快异常语速很快的声音,无论哪一种,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