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转身,看到了山顶的佛堂里冒起的浓黑火烟。
黑烟中夹杂着赤红的火苗,吞噬了山顶上佛殿屋顶的金珠。
盛夏的热风裹挟着火苗,吞噬了山顶的灌木花草,禅房院落的菩提树也没能幸免,枝条树干都被烧得焦黑,零星的火苗在树杈间跳跃,那怕是晌午的太阳正足,也让人看得心底生寒。
不一会儿,山顶上压下来一阵挤挤嚷嚷的吵闹声,各路香客都带着仆从,惊慌失措地往山下跑。
有几个夫人小姐吓得花容失色,被丫鬟搀扶着迈下台阶,慌乱间跑掉了绣鞋。
杨柳把手举起来,伸开手挡在额前,看着山顶的火势飞速蔓延,一阵凤卷过来,她甚至闻到了烧焦味儿。
“这位女施主。”有小和尚提着一木桶水往山顶赶,“快快下山去吧,这火可邪乎的很,喘息间可就要烧到半山腰来了。”
杨柳道了句多谢,提起裙子从刚才那条布满青苔的小路上往山下走。
那是山的背阴面,阴暗不见光,相对来说潮湿的多,不容易起火。
这贞元寺的大火,起得古怪。
寺院每日早晚都要洒扫归整,香炉里的香灰更是每日清扫,盛夏酷热,僧人们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用柳枝沾着清水里外撒一遍。
更不要说今日皇宫里来了人,寺院各处定是比往常更加小心。
怎么就会突然失火?
杨柳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山顶的火苗已经马上就要烧到半山腰,方才提水救火的僧人们已经不再往上走了。
“咚咚咚”
铜钟长鸣了三声。
杨柳依稀记得,这类信号是在向官府求助。
听到钟声,官府的救火队应该会尽快赶到。
她没再多想,提着裙子一路往山下飞奔,石子路上的青苔又湿又滑,倒是阻挡了火势的蔓延。
“啊!”
心里想着事儿,眼睛就没有注意脚下的路,杨柳一个不小心,滑倒在了地上。
手心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抬起胳膊一看,整个小臂和手掌都划破了,沾着褐绿色的青苔和泥巴,渗出了红色的血珠。
她掏出手帕,想要擦一擦伤口,低头间竟看见山脚处一阵浓浓的黑烟。
山脚下也起火了。
顾不得疼,杨柳挣扎着站起来,俯身向山脚下看过去,一阵阵浓黑的烟裹挟着赤色火苗,直逼半山腰。
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疑心这贞元寺的火烧得蹊跷,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火,定是人为的。
无缘无故的火,从山顶和山脚同时烧起,目的只会有一个,那就是烧死半山腰的人。
纵火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