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人喜欢牛?”
见杨柳盯着远处的牛群愣神,沈铎开口:“那些都是野牛,性子烈的很,想亲近它们,怕是不能。”
野牛肉质紧实,不柴不腻。碳烤牛肋眼,小炒牛肉条,番茄炖牛腩,土豆牛肉块儿。。。。。。
除非这些牛躺在饭碗里,否则杨柳并不想跟它们亲近。
“你去找一块儿红布来。”她抬手挡在额前,看远处的家丁驯牛,“颜色越艳越好。”
沈铎应了声是,吩咐了身后的侍卫去找。
马群跟牛群来回绕着圈儿跑,草场上一时间尘土飞扬。
残阳映射,扬尘镀了一层金边儿,杨柳眯着眼,死死盯着不远处伏在枣红马上的一个人。
子辛。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本来应该还关在荣平王府柴房里。
马儿嘶鸣,杨柳盯着他身上和沈铎一模一样的侍卫装束,内心狠狠“呸”了一口。
荣平王府上下,果真没有正经人。
碟中谍中谍。
你以为他是局外人,可杜太后说这是她的人,你以为他是杜太后的人,可其实他是荣平王的人。
大梁果真不是什么正经王朝,太后持政,皇帝是个傀儡,兵权握在异姓王手里,君君臣臣过家家似的玩潜伏。
这力气要是用在振兴朝纲上,大梁怕是早就一统中原了。
沈铎嘴角衔着一根狗尾巴草,顺着杨柳的视线看过去,子辛正抓着缰绳,两腿夹着马肚子逼着马停下来。
“他是个可怜人。”沈铎站在杨柳身后,幽幽开口,“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可偏偏先帝一时不察,大理寺判错了案,他们家举家入了大狱,流放到了南蛮。”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杨柳回过头:“后来呢?”
“后来?”沈铎吐掉嘴里的草,“天子是不会犯错的,帝王家的威严可沾不得一点儿灰。”
天子是不会犯错的,就算犯了错,不承认就是了。没人敢指着先帝的鼻子说天子有失察之过,冤案就只能一直是冤案,等到被冤枉的这一大家子人都死光了,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细碎的阳光洒在马背上,手握缰绳的少年勒停了马,走到杨柳面前行礼。
“我该叫你子辛,还是该叫你别的什么名字?”杨柳垂下眼看他,眼前单膝着地的这个人眉眼深邃,五官是带着少年气的好看,没有半点儿小家子气,哪怕是已经看过好多回了,再看还是觉得好看。
果然好山好水出美人儿,这没有化工污染就是不一样。
沈铎上前一步,把人拽了起来。
杨柳没说什么,她也确实没什么话可说,孺人这个位分,在王府里实在算不上正经主子,这群人拿她当主子看,实在是因为,荣平王后院儿,就这么一个女眷。
果然,物以稀为贵。
子辛站直身子,垂下眼道:“孺人喊我名字就好,我就叫子辛。”
方才的侍卫回来了,手里拿着块红艳艳的方布,那本来是家丁们要裁开来糊灯笼用的。
三个人一同看着杨柳,谁也想不明白这位主子要块儿红布来做什么。
杨柳接过那块布,抖了抖灰,踮起脚系在了沈铎身上。
沈铎没敢动,弯着腰任由她在自己肩膀上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眼前的场景滑稽的很,像是不苟言笑的方眼镜教导主任穿上了hellokitty套装。
“孺人这是要做什么?”蝴蝶结在肩膀上晃来晃去,沈铎觉得,虫蛇爬到身上,都不见得有这个别扭。
杨柳拍拍手:“听说牛都是见了红色就发疯,到底是不是真的?”
“假的。”沈铎耸耸肩膀,“只要是在它跟前乱跑的,这畜生就会跑过去顶,跟什么颜色没干系。”
“你们王爷吩咐你什么来着?”杨柳抬眼看他。
“王爷说,让属下跟着孺人来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