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深吸一口气,拿出了自己小时候披着床单站床上演宫斗剧的那股子劲儿,扑到沈怀夕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王爷!”她一只手托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王爷!这是怎么了!”
哭声凄凉,却并不聒噪,像是悬崖上攀住藤草求生的鹰雁在悲鸣,闻者伤心。
檐上的暗卫比门外的侍卫来的要早,杨柳认出了为首的那个,是一直跟在沈怀夕身边,名字叫沈铮的。
“侧妃。”沈铮单膝跪在两人身侧,“医术方面,属下懂些皮毛。”
见他伸手,杨柳明白过来他是要把脉,急忙帮着挽起了沈怀夕的衣袖。
几个呼吸之后,沈铮松开了手,弯腰把沈怀夕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平在床上:“侧妃恕罪,属下才疏学浅,这脉象实在是古怪,属下这就去请苏大夫。”
杨柳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覆上了沈怀夕的胸口。
这个男人,装得还挺像。
可下一瞬,杨柳皱起了眉头。
沈怀夕的心跳微弱得很,绝不像是一个壮年男子该有的。
她有些慌了神,心底默念了一句:“沈怀夕,你这究竟是装得太像,还是真的病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到半年,这个晕完那个晕,杨柳哭笑不得,轻轻捶了男人一拳头:“这可真是‘狼来了’的故事重演了。”
心底抱怨完,她还是趴到沈怀夕胸口,又仔细听了听男人的心跳。
依旧微弱得很。
不一会儿,苏大夫提着药箱,气喘吁吁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嘟囔:“你们荣平王府的侍卫,一个比一个没礼貌,上回,就上回,沈铎那小子,连句话都不说就给我抱上马,这回,这个。。。。。。”
“属下沈铮。”沈铮见苏大夫卡了壳,出声提醒了一句。
“这个沈铮,又二话不说把老头子我捉下床。”苏大夫在杨柳跟前跺了跺脚,“我可是一把年纪了,别一天天把老头子我当个物件儿!提来提去的。”
“苏先生。”杨柳攥着帕子抹眼泪,“等王爷好了,自然会重重处罚他们几个,给先生赔罪。”
苏大夫这才想起来自己之所以被提溜过来,是因为沈怀夕晕倒了。
他伸手搭了脉,眉头越拧越紧。
“苏先生?”杨柳本来就拿不准主意,见苏大夫眉头紧皱,她心底更慌了。
沈怀夕晕过去之前,像是在演戏,可这心跳和脉搏,是无论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
“老夫才疏学浅。”苏先生收回手,转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药箱,“贫贱之躯,已在王府叨扰多日,也是时候告辞了。”
“苏先生?苏先生?苏先生!”苏大夫虽上了年纪,可此时一双腿倒腾地飞快,杨柳起身去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院子。
“侧妃。”沈铮对着杨柳问道,“可要属下去追?”
杨柳看着他,心底从一默数到十,回了句:“去吧。”
末了又补了句:“若是苏先生不愿意回来,一定要好言相劝,千万不能动粗。”
沈铮应了一声,转身追了出去。
耽误了这一小会儿,也不知道够不够苏先生跑到大门口。
杨柳回到床边坐下,看着沈怀夕面具上的花纹愣神。
听枫苑虽然有细作,可是一定不如外院儿的多,毕竟沈铎沈铮他们几个不是吃素的,细作想要混到内院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不定这些细作,还不是一家的。。。。。。
屋内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到了大门口,苏大夫再和沈铮争执,各家细作应该就都能看见了吧?
“荣平王重病不起”的消息传到那些幕后之人的耳朵里,他们还能坐得住?
“沈怀夕。”杨柳伸手抚着男人脸上的面具,“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回答她的,是外院儿树上一声接一声的蝉鸣。
好容易等到夜深人静,沈铎带着沈铮和子辛,翻窗进了听枫苑的寝殿。
“谁?”杨柳猛地惊醒,她跪坐在床边,手上攥住了沈怀夕平日里佩着的袖刀。
“侧妃主子。”沈铎隔着一道床帘压低了声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