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娘子倒是有趣。”汉子的眼神变得玩味,“你男人死了,你倒是一点儿也不伤心,还怪他连累你守寡。”
“好汉还是离我远点儿。”杨柳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今年十八,已经嫁过三个男人了,一个死得比一个惨。”
“怪不得。”汉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她身后,“我说呢,你男人死了,也没见你掉眼泪,原来是先头已经死过两个了。”
“怎么。”杨柳没好气儿地白他一眼,“你想做第四个?”
“倒也用不着。”汉子右手攥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叫赫戈,是蒙古人,你叫什么?”
“菊花。”杨柳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菊花?”赫戈嘴角抽了抽,“小娘子,我赫戈只是不懂你们中原文化,我不是傻。”
再不懂,他也知道“菊花”不是什么好名儿。
“这是我娘给我起的名字。”杨柳继续一本正经,“说是贱名儿好养活。”
她耷拉下嘴角:“从小到大,因为这么个名字,没少被邻里的孩子们欺负。”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赫戈见她说的可怜,倒是没再笑话她,“你兄长弟弟们不帮你?”
“倒是还有个哥哥。”杨柳抬起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的名字也不怎么好听,也没少挨欺负。”
“那,你哥哥叫什么?”赫戈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叫铁牛?”
“不是。。。。。。“杨柳摇摇头,“我哥哥他,他叫粪球儿。”
杨柳说完就低下了头,诚心向贞元寺佛殿内刚被烧得乌漆麻黑菩萨们祈祷。
希望杨锦年永远不知道这件事,她真的也是逼不得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粪。。。。。。球儿?”赫戈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本来想笑,看到杨柳低着头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现在笑出声不太合适,只能拐了个弯儿,“好名字,你们中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呜呜呜呜嗯嗯。”杨柳继续低着头,呜呜嗯额了一句。
“你说什么?”赫戈弯下腰,把耳朵凑到杨柳跟前。
杨柳看着眼前离得越来越近的男人,瞅准时机,抬腿就是一脚,直捣黄龙,正中男人要害。
“额!”赫戈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拜拜了您呐。”杨柳趁机转身,提起裙子就跑,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跑到了大道上。
她决定听妈妈的话,不跟陌生人打交道。
素未谋面却对你无比热情的人,除了保险推销员,就只有变态杀人狂了。
杨柳两条腿倒腾地飞快,没敢直接往山下跑,跑到个灌木烧了一半的地方,躲进了大石头中间。
“出来!”不远处传来赫戈的呼喊声。
男人中气十足,喊声透着内力,震掉了石头缝儿里的草灰:“菊花!出来!”
杨柳咬紧牙根,恨死了自己给自己起得这个名字,听着男人一本正经地喊着这么个名字,她实在是很想笑,憋都憋不住。”
“菊花!”赫戈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杨柳暗自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吗,古今中外,就没有哪个坏人说自己是坏蛋的。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招儿对她不管用。
没过几瞬,不远处的赫戈忽然没了声音,杨柳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去听,只有远处乌鸦“啊啊“的叫声和风吹过草木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脏,两只手扒着石头缝儿,整个人紧贴在石头上四处打量。
入目只有烧焦的草木和飞舞的草灰,再没有别的了。
杨柳的松了口气,站直身子,拍了拍身前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