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捧着件狐狸毛滚边的斗篷,围着自家主子一圈又一圈老驴拉磨似的转。
“王爷,您看看您看看,没有女眷打理,库房都招了老鼠了。”
他使劲儿都搂着手里的衣服,飘起来的浮毛落到了沈怀夕的面具上。
一柄轻刃软剑悠地架到了他脖子上:“吃饱了没事儿干么?”
“王,王爷……”沈铎笑地十分讨好,“府里的暗卫回来说,杨孺人吐血了。”
沈怀夕收起软剑:“她不会那么笨。”
“属下可没瞧出来杨孺人有多聪明,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沈铎及时住了嘴,因为那柄刚收起来的软剑重新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老夫人和老爷反目成仇了,杨府上下传的五花八门。
有的说老爷贪图老夫人的私房钱,找了毒药把老夫人毒瘫了。
有的说老夫人的儿子是老爷害死的,如今东窗事发,老爷把嫡母囚禁起来了。
有稍微上了点儿年纪的仆妇,说崔姨娘其实是老夫人害死的,老爷如今成了一家之主,终于要为自己的生母报仇雪恨了。
没人知道杨老夫人到底是怎么瘫到床上的,宋氏听见动静赶到萱芷堂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亲姑母已经倒在地上了。她想要质问丫鬟们,被围上来的家丁客客气气地“请”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想要给杨老夫人请大夫,被杨廷允一个眼神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依依病得吐血,你尚且没有找来大夫,看来如今盛京城里的大夫是真的不好找。母亲病了,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侍奉在侧,你既是儿媳,又是侄女,自然更应该留在萱芷堂照顾。”
宋氏明面上点了头,心里暗自抱怨,老夫人病得这么急,不会是什么痨症吧?那可是要传染的。
名义上是侍奉母亲,夫妻二人也不用真的端汤熬药,只不过是守在屋里,吩咐丫鬟们去做就是了。
杨柳“吐血”吐了两天,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慢慢恢复”了。
于是等到杨老夫人瘫痪在床的第二天,二小姐醒了。
醒了以后没见到亲爹和嫡母,倒是先见到了荣平王。
杨柳吓得直直从床上坐起来:“王……王爷。”
“本王听说你病了。”沈怀夕站在床边,盯着她头上盘的乱糟糟的发髻,“原来人生病,是可以吐鸡血的。”
“妾只是觉得好玩……”杨柳小声替自己辩解,“不这样的话,我这趟不就白回来了么……”
“你说什么?”
“妾说,王爷看着又帅气了不少,更加英俊明朗,更加玉树临风,更……”
“你姨娘的病如何了?”沈怀夕没陪着她扯皮,撩起袍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回王爷,妾的姨娘已经好多了。妾的父亲英明神武,已经给她分了丫鬟和补品,人已经好多了。”
沈怀夕听见“英明神武”四个字,嘴角微微弯了弯:“你收拾一下,跟本王回王府。”
杨柳心底“切”了一声,壮起胆子问了句:“王爷……妾是回荣平王府,还是慎王府?”
“哗啦”一声脆响,桌子上的一整套翻花彩蝶茶具被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本王没给你休书,你想去哪儿?”
杨柳缩了缩脖子,心想这杀人不眨眼的王爷还真是自带王者气场。瞧瞧人家,啧啧,发个脾气都这么气定神闲。
春桃听见响动,搡开门冲了进来:“你!你……你怎么能随便砸别人家东西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