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濬“啧”了一声,回头看向李湛,故意扬起语调道:“堂兄也是,喜欢喝汤自己去煨,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待日后跟了他,他定是要将她捧在手心。
李湛没有说话,与他进屋,坐在棋桌两侧,带下人端来茶水果子退出后,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他脸上的温笑才彻底消散。
“别做得太过。”李湛拿起黑子座子。
“放心,我知道分寸。”李濬懒懒捏起白子,抬眼看他,“倒是堂兄,我那些话也不算过火,你脸色却这样难看,该不是后悔了,不想将阿嫂给我了?”
这声阿嫂,怎么听都带着挑衅的意味。
李湛却是弯了唇角,幽幽道:“怎么会,如今我的命都在你手中,区区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也抬眼李濬,“只是想提醒你,莫要人瞧出端倪,坏了要事。”
说到要事,李濬笑了笑,沉下声道:“堂兄想得如何了,可愿意同与我合谋?”
李湛露难色,“女人我能给你,但天下……恕我无能为力,我深知京中险恶,习武只为自保,并不是因为心怀天下。”
李濬落下一子,直言道:“你虽力薄,但你身后有王叔。”
“安南的兵权?”李湛摇头嗤笑,“李濬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鱼符在圣上手中,我父王又不重视我,我人在长安,那安南众将士岂会听我调遣?”
李濬也跟着笑道:“阿兄不必多想,这些道理我懂的,别说是你,便是今上拿了鱼符,怕是都调遣不动茂王叔的一兵一卒。”
李湛蹙眉,“那你到底要做甚?”
李濬再度将声音压低,“我要做什么,堂兄不必细问,正如堂兄与茂王在密谋什么,我也不插手一样,我只求在我做事时,堂兄能帮我一个忙。”
李湛也低了声音,“什么忙?”
李濬没急着开口,他慢慢起身,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壶,上前来到李湛身侧,一面弯身帮他倒茶,一面凑在他耳旁,用只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长安若乱,茂王不可派兵支援。”
说罢,他搁下茶壶,起身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我相信凭借阿兄的能力,这件事应当不算太难,至于京中安定之后,可以各凭本事,岭南一代,谁人不知安南都护府的威望,若王叔不畏辛苦……”
李濬笑容渐深,端起李湛手边茶盏,双手捧在他面前,一副极其恭敬的姿态,低语道:“届时,平分天下又如何?”
李湛垂眸望着面前茶盏,怔了片刻,遂接过茶盏,以茶代酒,一饮而下。
回去路上,李濬坐在马车中,身旁随从不免忧心道:“世子所说屏风天下固然诱人,旁人也许心动,可茂王并非等闲,万一他当真不在乎李湛,日后趁乱时想要一举夺下长安,我等可就处于被动之势了。”
“怕什么?”李濬阴沉的声音低低笑道,“他若不识好歹,我便干脆直接吞了岭南。”
只要茂王擅自带兵离开岭南,他便能师出有名,到时就只得各凭本事。
那随从抿了抿唇,似还是有些不安,可对上他那双泛红的眸子,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还有一事,这几日有人暗中在查,当年太子病重之事。”
“那必然是李湛。”李濬挑眉轻笑,“将消息放给他,让我看看聪慧如他,能猜出多少来?”
说罢,他又不由想起今日回眸朝李见素眨眼时,她呆愣住的模样,唇边的笑容生出几分柔和,“那红珊瑚她可喜欢?”
李濬与李湛在书房中下棋时,这随从便往清和院送了一盒六件套首饰,里面不论是珠钗、耳坠、项链、手镯还是,皆是镶嵌着红珊瑚。
便是李见素成婚那日头顶的凤冠,都不如这里面随意一样东西来得珍贵。
然那随从却道:“属下送去清和院时,公主去了膳房,没在院里,是她跟前的婢女上来接的。”
李濬本来还想听听李见素看到这一盒红珊瑚,会是何等反应,听到此话,他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看来下次,我得亲自帮她戴上了。”
李见素整个晌午都在灶房盯着,还不知李濬送她东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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