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瞪着二人,又是一通训斥,“你们是在这庄子里待久了,忘了什么是规矩?”
那婆子与刘管事是两口子,她平日无事,偶尔会与刘管事一同上来转悠,今日也是听说公主要来住,带了许多炭,便想顺手牵羊,偷摸拿些过冬。
她平日在家中泼辣蛮横,也没有受人管教过,方才被猛然呵斥,没回过神,这会儿看到来人是个小姑娘,就也撸起袖子嚷嚷起来,“你算个什么,还来教训我,我就明白告诉你,能送来庄子的人,没有一个干干净净,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那公主……”
“别说了,你快些下山去吧!”刘管事怕事情闹大,一面去捂婆子的嘴,一面对采苓赔礼道歉,拉着婆子赶紧走了。
待两人离开,采苓才看到蹲在灶台旁的小婢女,缩着脖子,一言不发,认真做饭。
采苓回去以后,原本不想给李见素添堵,可忍到夜里,终究没能忍住,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李见素却是云淡风轻地翻着书,“莫生气,生气伤肝。”
她既然要来庄子,自是想清楚了,会面对什么样的场景,这些话前些年就没能伤到她,如今更是不会。
说着,她拿起手边一本书,递给采苓,“看看这本,哪里不懂与我说。”
这是一本南北朝时期的医书,学医者多会通读此书,但此书晦涩难懂,只有具备一定医理之人,或是文化素养极高者,才能看懂。
采苓很多地方都是看不懂的,每当她问李见素,李见素便会取来纸笔,将她难以理解的地方一一书记,不断琢磨着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语,来讲给采苓听,直到讲通,她才会将那番话记录下来。
这段时日便是如此,白日里天气好时,她会带着采苓去山间散步,若遇到阴雨天,就与采苓在房中看医书。
有时也会看长公主赠予她的那些经书,这当中有些经书,阿翁当年也同她念过。
自打入冬以后,天黑得极快,白渠折冲府内,王保将李见素去别庄这一月的情况,全部说予李湛。
待说完后,他跪下道:“世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否将属下调回?”
王保自打来了长安,便一直在暗处守着李见素,他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在这样下去,他怕自己废了。
结果李湛还是不允,让他继续看好李见素,事事禀报,哪怕只是王保口中的游山玩水,也要事无巨细,全部说给他听。
王保跪地不起,“世子!此事可同王爷说过?”
这是王保头一次搬出茂王来压他,李湛起身上前,正要斥责,忽地抬眼闪身,屋外一支箭戳破窗纸,飞速而来,擦过李湛发丝,直直射进墙面。
屋外王佑立即抽刀,朝暗处奔去,屋里的王保也翻身而起,推门冲了出去,一时间院内打斗声一片。
自打李湛来白渠任职,这已经是他第六次遇袭。
起初这些人只是想要近身试探李湛,结果他身侧的王佑身手了得,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背后之人只能一次比一次派得人更多,且武艺也更加高强。
想到今日王保碰巧也在,李湛眸中闪过狠戾,来到院中,朝两人下令,“不留活口。”
若留活口,下手时会留有三分余地,反而容易让对方占上风,若下死手,这两人便可以毫无顾忌。
不过片刻,那暗中袭来的五人,便死了四个,还有一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他轻功十分了得,竟从两王手中逃脱,王保见状立即追了上去,但那人也极擅长隐匿踪迹,竟将王保再次甩开。
王保回去之后,与王佑一起查验院中尸首,这些人皆是死士,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世子今日怎地会让咱们下死手?”王保不解。
王佑朝屋中看了一眼,低道:“这次他从王府回来后,不知为何,激进了许多。”
王保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想,却是没有道出。
子时已过,某处山间的一座院中,那五人中逃走之人,跪在屋中,他面前的男子,身材极为高大,又是迎着烛火而站,将他身形显得更为壮实,尤其是那肩膀,比寻常人宽了一节,“世子,李湛依旧没有出手,可今日却下了死令,只属下一人逃了回来!”
“五打一,竟打不过他身侧的长随?”那人并未回身,只在灯光下继续把玩着手中匕首。
这暗卫解释道:“今日他屋中有多了一个,身手比那长随还要凶狠,且脚步无声,定是个擅长隐匿与轻功之人。”
通常有此身手的人,多与他一样,为暗卫。
屋中静了片刻,传来一阵低笑,“身边之人皆是卧虎藏龙,我不信他李湛当真会是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