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咎捻了?捻指腹,心念一动,声音却冷冰冰的:“应当是花粉。那些妖树被砍到时花粉挥洒,或许碰巧催动了?你身上?的桃枝。”
连翘从?头上?扯了?一根桃枝下来抖了?抖,果然看到一些簌簌的粉末。
她捂着鼻子赶了?赶,可是,花粉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明明江陵城内也有很多由人变成的桃树,但是那些树动都不会动,更别变成妖树,疯狂生长,甚至伤人了?。
难道是和这?田家庄的水土有关?
究竟是什么愿意导致一整个村庄的人都全?部变成了?妖树?
连翘望了?望远处,只?见妖树倒后,原本的山村显得无?比荒凉,看起?来已经荒废了?不短时间了?。
她百思不解,这?一停顿,便忘了?抹药。
此?时,那根被她握在手里还没被抑制的枝条蠢蠢欲动,然后探出了?头,趁着她不注意迅速抽条像一根绳子一样往下一圈圈缠住她的脖颈——
猝不及防,连翘被勒得脖颈后仰。
她立即抬手去解,然而此?时,十根手指上?的嫩芽也迅速抽条,柔软又坚韧,把她的手往伸身后一扯,捆成了?麻花。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发生在瞬间,连翘便憋红了?脸,双手却动弹不得,只?能?一边努力叫出声音,一边伸脚尖踢了?踢陆无?咎。
“快回头,回头啊!”
她在心里呐喊!
陆无?咎眉头一皱,疑心她又要找麻烦,回头正欲斥责,却发现连翘被自己身上?的枝条捆成了?麻花——
他?话不多说,迅速上?前一把扼住那勒住她的桃枝,可那桃枝仿佛长了?眼,勾住他?的脖子将?两人摁到了?一块,然后又要把他?也缠死。
若换做普通的桃枝,刀劈火烧都不在话下,麻烦就麻烦在这?桃枝形同连翘的血肉,稍稍一扯,她便疼得面容扭曲。
“忍忍!”
陆无?咎只?能?用双手一点一点掰开?那些缠过来的桃枝,等他?终于掰开?连翘脖子上?缠绕的桃枝,连翘大喘一口气:“呔!这?鬼东西,吓死本小姐了?!”
然而这?桃枝邪性得很,连翘躺在山坡上?刚松口气,它突然又化作了?一只?手,把她生生推了?下去!
连翘哪里能?想到,只?听?她惊恐地大叫一声,便不受控制地朝着陡峭的山坡迅速滚落。
陆无?咎立即伸手去拉,却被她拽着抱在一起?滚了?下去。
不知翻滚了?多少回,只?听?砰地两声,两人后背轮流砸在陡坡下的岩石上?。
幸好?这?坡并算不上?太高,连翘一回神,迅速捏住那根作乱的桃枝把它涂上?了?药,只?见它抽了?一抽,终于抽不动了?。陆无?咎则给她十指上?的枝丫涂满,两人动作迅速,这?邪性的桃枝才终于被摁下。
连翘狠狠甩了?一下这?玩意,这?才出了?口恶气。
不过,她的指尖被桃枝戳破了?一点,出了?点血,陆无?咎的手指上?也有几个血洞,两人歇息的时候,指尖的鲜血滴下来,刚好?浸到连翘贴身收起?来的藏有崆峒印碎片的香囊里,霎时只?见那块崆峒印碎片乍然发光,像一团白色燃烧光球。
陆无?咎脸色一变:“不好?。”
“怎么了??”
连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只?见那小小的一个光球突然光芒直射夜空,变成一道极强的光柱,刺得二人双双抬袖遮眼。
与此?同时,他?们?耳边仿佛传来上?古时的梵音,浑厚低沉,听?得他?们?头痛欲裂,仿佛魂灵被捏起?来极力拉扯一般,最后轻飘飘地向?上?一提,两人都乍然没了?知觉……
——
山里的夜总是静不下来,萤火点点,草虫呦呦。
连翘半梦半醒,眼前忽明忽暗,她缓缓睁开?眼,才发现眼皮上?停了?一只?萤火虫,闪着微弱的光。
她伸手拂了?拂,试图赶走这萤火虫。
然而朦朦胧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连翘才看清这?只?手手指格外修长,手掌却格外宽厚,平心而论,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手,但——不是她的手。
她迅速坐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嗓,声音低沉浑厚——
她又傻了?,不是,她怎么会发出陆无咎的声音?
难道说,这?只?手也是陆无?咎的手?
可是陆无?咎的手怎么会长在她手上?,不对……这?还是她的身体吗?
连翘缓缓低头,不出意外,看到了?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再看看手上?的血迹,回想起?耳边的梵音,还有云娘和梅娘坠崖后换了?魂的旧事,她脑中嗡然一声,自然而然推出一个可能?——该不会她和陆无?咎滚下山坡时不巧触发了?崆峒印把他?们?换了?魂吧?
然后,连翘鼓足勇气找了?一个小水坑把头探过去验证,这?一看,水坑里的那张脸不是陆无?咎是谁?
连翘简直要晕过去了?。
不过,她的魂既然进入到陆无?咎的身体了?,那她的身体呢,被陆无?咎带去哪儿了??
连翘迅速爬起?来环视四周,往左边一瞧,却看到泠泠的月光下,陆无?咎正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准了?自己,呸,对准了?她的身体——
“……”
他?想干什么?
“你不要冲动啊!”连翘急得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冷静!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但是,你也不至于刚烈到要寻死吧?”
陆无?咎缓缓回头:“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