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专业人士敢在宁城跟您作对?是不想混了吗!”他咬牙切齿道,顿了顿,他伸出一根手指,“总不会,不会是您的那个师弟吧——”
“胡说八道!”段琛骤然拔高了语调,“丁无药早就死了,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四姥姥吗!”他喘了几声粗气,强自镇定下来,“在宁城想让我们段家垮台的人可不少,不过我们段家树大根深,几句流言蜚语,奈何不了什么。”段宗稷回头,注视着被训练有素的仆从驱赶的媒体人,阴恻恻的自语道:“想红是吗?想当名记者是吗?我会让你下岗,让你变成没人敢用的丧家之犬!”
这时,他放置在袖中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
段宗稷不以为意的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就听见他们段家御用的就金融顾问在耳畔放声嘶吼道:“段先生!!您的股价出问题了,跌幅超过了50个百分点——”
这货大概是被可怕的数据弄得梦中垂死惊坐起,鼻音厚腻嗓音沙哑,宛如生生在段宗稷的耳边拉了一锯子,段宗稷手一抖,径直给挂断了。
他本以为掩耳盗铃能带给他哪怕片刻的清净,但是手机却跟个定时炸弹似的震的越发的厉害,一条一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涌出来,全是产品经销商被大量退货后发来的质询。
“爸,爸!”段琛在一旁嚷嚷道:“网上说我们人设塌了!要不要雇水军啊!!反正我们货能正常卖出去就行了,对吧!”
“跨擦”一声,段琛不说话了,因为段宗稷当着他的面儿,活活把手机捏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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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已经将周宅托付给了丁无药。
就在段宗稷被记者纠缠不清的时候,周岚斐悄然潜入了段家后宅。
段宅的西面暖阁是段四姥姥专属的居住区域。
因着段四姥姥年长体弱,西暖阁的地暖系统是单独设置的,跨过一个月拱门,周岚斐就感受到了明显的温差,庭院里的花树生长旺盛,夜半时分,鲤池边的小叶昙花开了一簇又一簇,昏暗灯光下的姹紫嫣红竟比白日里还要妖冶几分。
暖阁的门是双开的纯红木,周岚斐走到跟前屈指轻叩,“四姥姥。”
“进来。”自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
此刻,深红色的雕花门朝两旁拉开,有衣料摩挲和脚步的轻响传出,自室内泄出淡淡的光,于深色的鹅卵石小径上投下苍色的影。
“小周少爷。”开门的婢女轻言细语道。
周岚斐应了一声,抬起眸子,豁然怔住。
他分明记得,在西暖阁伺候段四姥姥的保姆加保镖共有六人,四女三男,皆是段宗稷精挑细选来的人,长相端正,底子干净,嘴巴严实,做事利索,他来西暖阁时也经常与这几人打照面,对方都恭恭敬敬,礼貌极了。
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活人。
而此时站在他跟前,双手一左一右虚搭在门扶手上的,却是个桃红柳绿的女纸人。那纸人的身体微微前倾,黑漆漆的眼珠子低垂,不会聚焦,像是一段儿沉浸式的皮影戏,周岚斐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不动声色的侧身绕开。
室内开阔,一架九龙献宝的紫檀木雕置于台上,两旁是一人多高的白玉石笋,触手生凉,双面孔雀绣屏的后方人影攒动,而后,一个老妪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出。
那老妪白发如云,以一根凤钗盘髻,上身着一袭富贵蟒云肩通袖织金纱袄,下身是一条紫藤灰狮子戏球仙鹤衔芝的纱裙,面容苍老至极,身形却毫不佝偻,端的是宝相庄严,贵气逼人,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容娇。周岚斐没吭声,只非常伶俐的转身从那贵不可言的九龙献宝下方取出了一根手杖来,递到了段四姥姥手边。
“小周是个体贴人。”段四姥姥哑声道,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接过手杖柱地。
“四姥姥说笑了。”周岚斐说,他望着那根手杖顶端,观音像塑的栩栩如生,莲花座下悬吊着一盏拳头大小的绛纱灯,里面无火自明。
这观音杖灯是段家的传世法器之一,传女不传男,具有镇邪驱魔的力量,周岚斐心下存疑,复又回首看了眼门边,明暗交错间,那纸人又恍惚变回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的模样,低眉顺目的立着,丝毫不见有异。
“阿绣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段四姥姥屈膝坐下,面无表情的拂着裙面,“从进门到现在,你看了她十多眼不止。”
周岚斐的瞳光闪烁了一下,遂微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奇怪她丸子头明明不好看,为什么四姥姥还许她扎。”
他看起来老实又乖觉,仿佛是真的在嫌弃那婢女的审美不好,有损了段四姥姥的颜面。
“你这孩子,明知道四姥姥年纪大了,管不到方方面面的事,还这般挑剔。”段四姥姥轻哼一声责备道。
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回老宅的日子吧?”
就段四姥姥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并不知道阿绣的秘密,周岚斐心底愈发疑惑,面上仍旧对答如流:“是的,正想来跟四姥姥请辞。”
“往常你到点儿就跑的没影了,今天怎的巴巴儿的待到这个点儿?”段四姥姥问。
周岚斐的眼角轻收,狡黠之色尽敛,认真道:“今天是伏羲瞰世的好日子,本想着难得有个长见识的机会,就不走了,没想到仪式好像进行的不太顺利,我也不便留着继续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