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商会取代转运司,成为合法的分包途径之后,私盐,也能当官盐卖。
转运司账目上干干净净,反正盐工也不知道自己产了多少盐。
小盐商也乐见其成,毕竟进价虽然高了些,但货可以多拿。
商会后面的某些人,更是得以趴在税源上吸血。
三赢——除了中枢少了税款。
所以这个模式必须打掉!
四位辅臣和方才来的三人都认真听着。
中书舍人在身后刷刷记录着。
朱翊钧继续道:“方才是其一。”
“还有元辅方才说得也切中要害。”
“两淮出盐太多了。”
“况且山东无巡盐御史,两淮不得不兼管着山东。”
“如此体系庞大,确实显得尾大不掉,朕以为这是第二个不合理。”
他话音不停,继续说道:“此外还有其三。”
“六个都转运司,七个盐课提举司,各行其是,无有统筹兼顾。”
“譬如这不同转运司的盐,所售卖的州府,均有定数,山东转运司的盐,只能在济南府等十个州府售卖。”
“而淮盐,则售卖至四十二个州府,如湖广武昌府、河南汝宁府等地。”
“即便如此,行淮盐的盐商,还是会偷摸售卖到山东等地。”
“几个转运司,时常为此事闹到中枢来。”
“又或者像几名巡盐御史,经常为了边引之事,争执不下,耽搁正事。”
“以上三者,诸卿何以教朕?”
朱翊钧说罢,环顾几位大臣。
他说的三点,分别是淮盐的售模式,淮盐的体量,以及中枢的统筹权。
总而言之,都得改。
见几人都陷入沉思,一时没有言语。
他直接看向申时行,点名道:“申卿,你是南直隶人,你先说。”
申时行连忙起身:“陛下,臣从未以乡党自居,此事与籍贯无关!”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想法上或许没有乡党,事实上总是存在籍贯的嘛,申卿不必紧张。”
申时行无奈。
脑海中快思忖起来。
这三点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皇帝侃侃而谈,多半是心中有腹稿。
这是科举破题啊。
申时行仿佛又回到了殿试那一天,脑中千回百转。
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改良盐政所提到的三点,盐引行……中枢统筹……体量……
申时行隐隐抓住什么脉络,却感觉不够清晰。
目光扫过一同被叫过来的户部尚书王国光,以及余有丁。
申时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一个词汇,或者说政策跃然脑海中。
申时行迟疑了片刻,迎上皇帝鼓励的目光,吐出一个词:“开中法!?”
朱翊钧一拍大腿,长舒一口气,热气肉眼可见。
他激赏道:“重启开中法!?申卿这想法倒很是值得讨论!”
“诸卿怎么看?”
开中法已然败坏了,此时自然算是重启。
几位大臣一看皇帝这反应,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意。
无语的同时,纷纷思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