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秦相爷替他家四郎求娶我的时候,可是说得比唱戏的还好听,说对我情不渝,死不离,可现在他们是怎么做的?一家子就这么将我撇在驿站里头。”顾冉说着,哭了起来,“我原本便是念在秦四郎对我这般好,秦家出事的时候才没有跟他和离,想着有福同享,有苦同担,不然,我何至于被流放千里之外?谁知晓……”
顾冉唱念做打游刃有余:“我要寄信回宁远侯府,告诉我阿爹阿娘,秦家对我不好,丢我一个人在驿站送死,我要阿爹做主,替我和离。”
窦婆子虽然大字不认得几个,但在驿站呆久了,接触平时来往的囚犯多,也知道家里头郎君犯事,若是娘子提出和离,那秦四奶奶恢复顾氏身份,确实是不用牵连流放的。
只是,这秦四奶奶都跟着流放这么久了,山高皇帝远,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窦婆子不信。
顾冉看出了窦婆子的怀疑,抽噎了两声,道:“窦阿婆,您别不信,我阿爹可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宁远侯,简在帝心,他一向最宠我这个女儿了,当初秦家出事,第一时间就来秦家劝我和离回家,是我被秦四郎的假惺惺蒙蔽了双眼,才这般糊涂的,如今在鬼门关走一遭,我才看透原来郎心似铁,要是阿爹听闻我改变了主意,就是千里迢迢,他也会来让我跟秦家一刀两断的。”
窦阿婆脸色一变。
这,这秦四奶奶的娘家,当真这么大来头?
难怪刘驿长前头会应承下这秦四奶奶的恳求,万一她今日被自己毒死了,日后侯府要追究起来,怕是不得了。
自己竟然差点酿成大错,反应过来后,窦阿婆忽而出了一身冷汗。
“窦阿婆,您帮我寄信,等日后我阿爹给我办妥了和离,我让他重重赏您,行不行?”像是怕她不应承,这秦四奶奶又摸了摸,摸出了一点银子,怯生生地递过来给她,“前儿我将银子都给了刘大人,如今身上也就剩下这点碎银了,劳烦您就走一趟,帮我找两张纸笺,一封双鲤跟一点笔墨,行不行?”
正犹豫的窦婆子听到能有重赏,心里蠢蠢欲动,再看到银子,眼神发亮,飞快地伸手一下将那银子给抢了过来,“我看秦四奶奶你也是命苦,就再帮你一回吧。”
“谢谢窦阿婆,我在信里头,一定会将您帮我的事给细细说给我阿爹知道,让宁远侯府都知晓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届时,侯府一定会好好感激您的。”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窦婆子客客气气地说着,脸上笑得皱纹都深了许多,“那你好好歇着,我回头给你找纸张跟笔墨去。”
“哎,麻烦窦阿婆您了。”
窦婆子捻着那碎银掂了掂,估计有个一两,抓着空碗笑眯眯地走出了监牢。
嗨,冲动了,与其冒险犯罪将人给杀了摸尸,还摸不了多少银子——毕竟这秦四奶奶说大头让已经让驿长拿走了,当然是结交上京城里头的大官娘子,又能讨一笔厚赏更好,日后说出去,也能让家里头的儿郎们有脸面。
难怪刘驿长会愿意卖个人情给秦四奶奶,换她她也愿意!
幸好这秦四奶奶没被她毒死!
外头窦婆子庆幸的时候,顾冉也松了口气。
其实,宁远侯府的顾家人,在秦家出事后,恨不得能跟秦家撇得一干二净,哪里还顾得上嫁给秦家四郎的原主呢?
便是原主拼命想求顾家让自己与秦家和离,那宁远侯府的人也不愿意出面做主,况且本来原主跟宁远侯府毫无血脉关系,当初还闹了个真假千金的丑闻让侯府丢了大脸,如今秦家出事,顺带将她这个麻烦带走,反而觉得求之不得。
不过这是京城里头的事了,宁远侯府与原主的真实关系也就彼此清楚,驿站距离京城千里,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然不会很多人知道原主跟宁远侯府其实已经闹僵了。
能用上的情报,不用白不用。
她这个时候敢在窦婆子面前扯大旗,也是打个信息差而已。
但愿,这能打消窦婆子想谋财害命的心思!
而依言给顾冉带来笔墨的窦婆子,将纸张双鲤递给她的时候,忽而开口:“秦四奶奶,劳烦你给写个重赏我的欠条吧?”
第4章
欠条?
顾冉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窦婆子,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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