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江柍感觉他更像一个幻影了。
许是脸色天生苍白,宋琅给人感觉总是常年透着微弱却不可忽略的三分病气,然则称皇道帝多年,他的神态之中早已浸润了凛然之色,虽给人病气之感,却并不羸弱,反倒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威严,与沈子枭慑人的压迫感不同,他是令人细思极恐的深沉。
可在面对江柍,宋琅不由自主就敛去了所有多余的神色。
在江柍望向他的第一眼,他就只是一个心中有爱的普通男子,纵是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晦暗,也不过是见到心爱的女子后,正常地紧张而已。
明明才半年未见,宋琅却觉得二人已经相隔一生一世。
他打量了江柍许久。
她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很多。
他难以忽略,比之从前的青涩,她现在低眉敛目之间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妩媚,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经过雨露滋润之后缓慢绽放的样子,连蜷曲的花瓣儿都含娇,不凑近都感觉她在散发芬芳。
这种改变,是经过人事才会产生的。
想到这,他垂下首来,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
再抬眸,他又笑得没有破绽。
语气很是温柔:“自然是偷偷来的。”
江柍有些糊涂,指了指他的小舟,问道:“那……”
“是朕命她们瞒着你的。”宋琅解释道,“傻丫头,朕跟了你一路。”
江柍恍然大悟:“我说今日他们怎么放心让我一人泛舟。”
宋琅笑而不语,而后却回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今日好美。”
痛苦和杀意当然都有,不过那都是对别人,可面对她,他便只剩无穷无尽的思念和爱怜。
他凝视着她,这一刻她真是漆点双眸鬓绕蝶,眼底桃花酒半醺。
他只觉胸口像有鸟儿在扑棱。
他想立刻拥她入怀,念头一起,他握紧了拳,忍得好难受。
可江柍却如何能承受他这句暧昧不清的夸奖。
她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只低下头去,说道:“多谢皇兄……”
“别这么叫我。”
宋琅却打断她,他恨透了她这样叫她:“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称朕了,让我们忘掉那些规矩,就当这小小的池塘是一所世外桃源。”
江柍依旧为宋琅的突然而至感到深深震惊,却比一开始清醒多了。
她道:“好。”又自然而然开口问他,“琅哥哥,你为何前来。”
听她又这样叫他,宋琅才重新扬起笑:“自然是来给你庆生。”
江柍微怔,后又莞尔一笑,这才后知后觉因见到他而欣喜起来。
宋琅分辨得出她这会儿的笑是真心高兴,便知道小姑娘这才清楚自个儿是真的见到他了,不由也笑。
他无限依存地盯着她,而后轻轻一跃,来到她的船上,船身晃动了一下,惊起一滩鸥鹭。
江柍忙说:“你当心些。”
宋琅笑说:“不碍事的。”
他靠着她坐下来,深深凝视着她。
这目光太过露骨,江柍只觉被他看到的地方都烫起一片,难为情极了,连因他突然而至的欣喜都减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