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心底一直有一种潜意识。对旧时记忆抗拒的潜意识,我并不太愿意想起,所以从不深挖。”
阮江月怔住,从他怀中离开看着他:“不想记起?”
“不错,在定州府的时候我与你说过,当下的一切就是最好,我不在乎自己以前,不在乎没有姓名,那是我的真心话。”
阮星澜继续说:“只是,虎啸峡一行、蟒蛇、还有大靖军中魏行渊的话,让我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上浮。
这几日我再难控制自己的思绪,想到了一些军中旧事。
虽是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晰,还都是碎片的画面,并不连贯,却其实已经足够证明身份——我可能真的是永安王霍听潮。”
阮星澜面露苦笑,轻轻叹息一声,“这个听起来光耀的身份与我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我不想忆起,却又控制不住那些记忆不断涌入脑海,如今不得不忆起。”
“那我们就不去旧战场。”
她双手握紧了阮星澜的双手,“也尽量不去想那些,你身份的事情我们不告诉任何人——
那时候在京城,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绝望崩溃,你陪在我身边,我与你说了好多心里话。
如今换我来陪你。
你如果有心里话,不开心的情绪,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都可以告诉我。
我不如你那么会说话,能开解心情,但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和你一起做想做的事情。
或许这帮不上太大的忙吧,可是——”阮江月沉默了会儿,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很关心你,我想陪着你。”
阮星澜指尖拨动着阮江月额角垂落的碎发,拇指轻轻抚过阮江月的眼尾。
他低头吻上阮江月的额心,温柔无限。
陪伴怎会帮不上忙?
在所有人都以为永安王死了的如今,在他不愿面对旧时记忆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在,她的陪伴弥足珍贵。
一个人,终究孤寂了些吧。
*
那一日后,阮江月和阮星澜二人不再提记忆之事。
阮星澜如往常一般随和淡定。
阮江月却比以前更关注他。
仔细想想,她先前总是把九成心思都分在营中公务上去。
与阮星澜虽同住在一个院子,但好多时候都是闲谈一两句话,她每日与李云泽在一起的时间反而要更多些。
可阮星澜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安抚她的心情,照看她的伤势,帮她解决棘手的难题,甚至无微不至地关照她的身体和穿戴。
这般一想,阮江月很是懊恼。
自己先前待他也太不认真了些。
她开始留意他的喜好,在离营进城办事的时候,帮他带舒适轻便的棉质衣袍回来,还亲手做了两条发带。
夜晚,阮江月将新的发带为他系上。
阮星澜说:“有新的可以换着戴了。”
从他离开定州府到现在,便一直是用阮江月送的发带束发,从未换过,如今一条变三条了。
阮江月踮着脚整理好发带尾端,“边关物资短缺,只能买到这种料子,等以后寻到好的料子帮你多做一些,每日都可换着戴了。”
“那我可记着了。”
阮星澜浅笑一声,在阮江月整理好发带脚跟落地时他牵上她的手:“最近你父亲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行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