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与白芷不约而同地摸了摸怀里藏着那张象征着身份与自由的契约,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沈府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仍旧冒着难闻的气味,让人避之不及。
可偏偏,此时门口却停着辆小巧的马车。
看着沈南风与白芷出现,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马背上跃下,站定在二人身前。
“你就是南风妹妹吧,我是你哥褚青竹,来接你回家。”
沈南风一时有些怔愣。
还不等反应过来,马车里又出来一对夫妻,牢牢将她抱在怀里。
两道温热的身躯包裹着她,在初春的寒风中带来些许暖意,将她心底那层厚厚的寒冰微微融化。
后颈处好似有道温热的液体流过,惹得她打了个激灵。
下一瞬,身侧的温暖便骤然抽离。
这对中年夫妻好奇地打量着她,眼中有欣赏、有赞叹,还有些心疼与怜惜。
那位妇人年纪四十有余,眉眼中仍能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坯子。
此刻眼眶通红,晶莹的泪宛如断线珍珠般簌簌滑落,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温婉气质。
她几次想开口都只变成了一声声哽咽,最后竟又一次扑到了沈南风的怀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在沈南风的耳畔,沾染着一丝丝潮气,
“孩子,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沈南风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家留给她的教训太痛了,痛到她不愿意再将自己绑定在任何一个环境中。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
男人先一步开了口,
“已经很晚了,不如你先到家里住下,至于其他的,明日再想也不迟,我们不会逼你。”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南风身上,赤诚而热烈。
那个自称大哥的意气风发少年已经接过她的行李,将那小布包放在了车上,有些奇怪地问,
“你就只有这些东西?”
白芷对几人并未有什么好脸色。
沈家都知道提前派人去接褚宝珠回来,他们为什么偏偏非要等她家小姐受完罪才来?
她开口就是嘲讽,
“姑娘的东西自然都被沈家收走了,还倒贴一千两银子还沈家的养育之恩。
“怎么?褚宝珠没给你们吗?”
沈南风怀中的妇人闻言抬起头,惊愕地睁着那双泛着泪光的杏眼,不可置信道,
“所以…你不回我让宝珠带去的帖子,也不来联系我们,是在…自己凑钱?”
“我们姑娘压根就没收到什么帖子。”
听到这话的端庄男人与肆意少年,脸色也骤然难看下来。
他们一直以为是沈南风舍不下沈家的高门名声,看不起褚家这个破落商户,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日才上门来接。
却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气氛略有些沉重。
沈南风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绣鞋前的那颗珍珠,略微有些出神。
她这身衣服,好像跟去云城时那件并不相同,不会是钟情给她换的吧?
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