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颜反应过来时,她身边的人早已齐刷刷跪下,高呼圣安。
“……”
人群簇拥下,一身着明黄服的男子缓步而来,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他身边的云景澜看到冉颜颜在场,似乎格外惊讶,挑眉而行。冉颜颜细看去,发现他们两个眉眼极其相似,但气质却大相径庭。
“大胆,陛下来了还不快跪地恭迎!”
冉颜颜心道保命要紧,也学着众人俯首跪礼。
年轻却沉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见到朕不跪拜,还敢目视圣颜的,你是第一个。”
“民女第一次得见天颜,被陛下的威严震撼,一时失神,望陛下恕罪。”
良久的沉默。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冉颜颜对着地面皱眉:今天不会要因为这种事挂在这儿吧……
“陛下,此女一市井小民尔。无知无畏,不懂礼数,冲撞圣颜实在不该。臣这就派人将她赶下山去,再行惩戒。”江佑城的声音缓缓响起。
“?!!”冉颜颜大惊:江佑城你什么意思?要害我到如此不忠不义的地步!
“不必了。”皇帝的声音响起。
“既是无知,朕再行怪罪岂不是太过严苛了些。起来吧。”
冉颜颜一愣,缓缓起身:“谢陛下。”
“江爱卿,你以前做事温厚,怎么今日如此莽急。”
“臣知罪。”
“罢了罢了,今日是诗会的好日子,李爱卿。”
李知涯道:“臣在。”
“朕可来迟了?”
“回陛下,臣刚刚将所有人的诗篇都誊录于纸上,正要品评。”
“哦?是吗,给朕看看。”
“是。”
云景铭览罢并未多言,只道:“众卿才思奕奕。朕看着,当属这篇名为《登山》的七言绝句最优,只是仍不免沾染了世俗气。既登山,又何必‘彩衣政好’,逢的又是哪个‘君’呢?”
许怀霁立刻道:“臣才疏浅薄,感念陛下教诲。”
“哦?原来是许爱卿所作。”皇帝笑起来,“昌乐候终日忙于政事,把你也教养的沾染了朝堂气。”
“能为陛下分忧,是许家之幸事;臣少学多失,心中有愧。”
“许卿自谦了。”
云景铭将诗卷放下,道:“诸位学子在此集会,朕本不想多扰。只是方才在外室听闻有吵闹之音,心中诧异。没想到一来便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的眼神一凛,薛仁安立刻跪下。
“薛卿,何故如此?”
“臣,臣是来此督会的。照理,诗作品评,合该集众人全作才是,可刚才还有人没作诗,李侍书便选了许怀霁为头筹,臣气不过,一时急了些,才……”
“方才那些诗,朕看过了。许爱卿实至名归。薛卿的意思是,你另有高见?”
“臣不敢!”
“薛将军亡故已久,薛卿也要早日振作才是啊。”
薛仁安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是。”
云景铭没有再说,转而看向低头垂目的冉颜颜。
“圣驾在前,何故遮面?”
冉颜颜闻言只好摘了面纱。
“……你是谁家的女儿?”
“回陛下,民女家父乃一村夫,并不在京城。”
“村夫?既是村夫,如何生得出你这样姿容不凡的人来。”
“……”
“朕看你的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之家的女子。”
“回陛下,民女数日前来到京城谋生,幸得善人相助,这才得以安顿下来。”
云景铭沉默片刻,笑道:“你的这位善人想必不一般吧。”
正当冉颜颜不知如何回答时,皇帝又开口了:“你今日既来诗会,为何不作诗?”
“民女……民女才疏学浅,不敢随意造次。”
“不敢作诗,却敢顶撞当朝京府县官。朕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