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栽了”,肖珩眼中带着一丝决绝,“允之不会给他们留下套话的机会。”
周卜易一顿,道,“这次的账,下次见面算。”
肖珩心下一紧,随后放松,“是……”
——大人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关心,非要说成算账……
肖珩没有犹豫,直接离开。
黎阳春传的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命令
周卜易摸到了藏在靠背下的按钮,轮椅缓缓转动,他抬起手,搭在扶手上控制方向。
为什么黎阳春要引顾棉来华府
真的只是单纯的试探吗?
黎阳春已经不止一次擅自行动了,这一次更是连带上谱的人都暴露。
他是单纯的莽撞,还是……
周卜易看了灰蒙蒙的天空一眼,时间不多了,不能在神都这边耗太久。
——找个时间,就跟顾棉摊牌吧。
算起来,顾君颐体内的积毒也快发作了。
雨暂时停了,微风徐徐,吹过桌上摊开的书页。
顾棉在黑黢黢的密道里走着,前面一点光芒若隐若现。
走到近前,他才看见那上面有一幅画。
“三家分齐”,有一个声音响起,“殿下听过这段秘史吗?”
那人拿着盏油灯,就站在画下。
“东鼎颜氏,北离苏氏,朝歌顾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时代……”
火光映出那人的脸,赫然就是不知所踪的华云舒!
“在很久以前,这三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齐。
“无论殿下是否相信,远古时期曾经有过神,那位保了天齐三千年太平,后来又以身化轮回,分割阴阳两界,使人间鬼事渐渐消失。
“但相应的,他从此在阴间定居,再没过问人间事。”
顾棉冷着脸,并不相信华云舒的鬼话,“本王熟读各国史册,上面无一例外全都没有记载,你说的那个天齐,根本就不存在。”
“你好像在把本王当小儿戏弄”,顾棉目光越来越冷,“什么鬼神之说,本王盖不相信。”
“殿下信不信都没关系”,华云舒叹了口气,“我们总不会害您,难道您不想知道大人的身份和来历么?”
“云舒,你过线了。”
咔哒咔哒的轮椅声自背后传来,美人伸手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
“够了,今日之事再有第二次”,周卜易略一停顿,随后轻笑,“你就下去陪你口中的那位神吧。”
周卜易的目光移到顾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笑。
“爷这穿的是什么玩意儿?”,美人垂眸,一副慵懒的样子,“扮大黑耗子吓唬谁呢?”
“走,回去换”,周卜易勾了勾手指,“一身是水,再要害了风寒了,可跟谁哭去?”
顾棉察觉周卜易大概率在掩饰什么。
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周卜易唇边那一抹没擦干净的血。
他本能抬脚,走到周卜易身后。
然后他就看见美人从袖中摸出一把刀。
那刀身薄如蝉翼,微弱的日光一照,竟是显得有些透明。
这样薄的刀,真的不会一碰就碎吗?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美人薄唇轻启,解释道,“它材质特殊,刚柔并济,因为韧性好,所以不会轻易断裂。”
“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吗,这刀在别人手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豁口,但在神医手中,用个几十上百年也依旧如新。”
“所以,它为何在你手里”,顾棉推着轮椅,在狭窄的密道中缓缓前行,“你看着那些人为了此物上蹿下跳的时候,心中想了什么?”
“爷还是把心思放别处吧”,美人歪头,笑了笑,“奴能想什么,就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呢”,顾棉刨根问底。
“小命得保,能不高兴吗?”
顾棉低头去看,周卜易眼睛里根本没有多少笑意。
没有分毫劫后余生的欣喜。
“本王的私奴,不应该对本王有任何隐瞒”,顾棉看着美人毛茸茸的脑袋,忍了又忍,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你的一切,都属于本王。”
“没瞒呢”,周卜易眯起眸子,顾棉觉得他好像一只被撸舒服了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