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抓着诚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但奇怪的是,明明是略低于常人的体温,习惯了之后却又觉得温暖,这难道是错觉吗?
诚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想,就已经被扬一拽到了最前面的一排书架面前。扬一突然放开了手,垂落的手腕突然悬在了那里,隐隐地生出几分空虚来。
就在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时,扬一已经踩上了书架,一格一格地往上爬着。没有任何坡度的书架根本不能这样爬上去,虽然脚下有地方可以踩,但抓着隔板的手却极为容易打滑。
扬一的动作比诚想象中的还要灵活,他三两下地就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只是再往上就开始变得艰难。
"小心一点。"
诚不由地担忧起来,扬一却高兴地回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既兴奋又得意的表情,只是他才刚抽出想的那一本书,原本被塞得满满的书籍开始松动起来,扬一甩手把那本书扔给了诚,诚慌乱地接到怀里,一抬头就看见几十本书突然从书架上摔下来,连带着扬一也因为抓不稳而摔下来。
才刚跌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闪躲,扬一突然一把抱住了诚,在他的阻挡下,诚并没有被任何的书砸到,两个人顺利地退到了后面,只是扬一的后背却被一再砸伤。
紧拥的姿势透露出暧昧的气息,对于很久没有和人靠得这样近的诚来说,这样的距离让他脸上滚起一阵热烫。
"不痛,不痛,没事的。"
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声音,扬一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拍着诚的后背。
"你,没事吧?"
诚忽然回过神来,担忧地抓住了扬一的手,那人却还是无所谓地笑着,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背上没有被砸伤吧?"
扬一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抬起手脱去了上身的连帽卫衣。原本只想察看一下他的后背,却发现在他身上有不少青紫色的伤痕。
"这个,是因为常常受伤吗?"
诚无意识地抬起了手,指尖在淤痕的地方磨搓过去。
"痛。"
扬一突然痛苦地呻吟着,抓住了诚的手。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诚就因为此时的情景而感到害羞。
"真的很痛吗?也是摔伤的吗?"
扬一的眉头紧紧的纠结起,似乎是在费力地回忆。忽然,他仿佛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把甩开诚的手,快步地往后挪动着。
"扬一。"
情急之下,诚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扬一茫然地看向诚,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他的面前,俊美的脸孔突然在诚的面前放大,未等他做出反应,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颊。就在他一一抚摸过诚的五官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放松下来,嘴角也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诚,是诚,不是他。"
诚一愣,不由地留心于他的话。只是他还没有时间细想,就已经被扬一从地上抓起来。在看到扬一要往外面去的时候,诚尴尬地停在了原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他。
"请穿上吧,现在已经快冬天了。"
扬一浅浅地笑着,眯起的眼睛似乎也含了笑意似的,他迅速地套上了衣服,一手抱着刚才拿下来的书,一手抓紧着诚的手。
回想着扬一刚才的笑容,诚突然觉得很奇怪,这样的表情和之前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难道他是时而清醒时而胡涂吗?
书房外面的走廊通往的是本庄慎吾的卧室,而另一边的尽头挂着一副油画。扬一神秘地对着诚眨眨眼,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倒是和千穗有些相似。当他们停在了油画的面前时,扬一突然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捧下了那副画。
"这是什么?"
在画的后面有一个小柜子,诚忍不住感到好奇起来,看来他的好奇心确实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强。
扬一熟练地暗下了密码,"1219",千穗曾经说过,那是扬一的生日。
这应该是本庄慎吾放置的保险箱吧,为什么要以扬一的生日来设密码呢,一般的话不是应该会以自己或者自己妻子的纪念日之类的吗?
诚虽然感到疑惑,但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吃惊。在柜子里面是一支猎枪,旁边还放着一包子弹。
为什么扬一会来拿这个东西?
就好象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扬一欢喜地捧着猎枪比画着,不时还递给诚来玩。诚的表情却有些沉重,他那过猎枪之后把它放回了原处,扬一刚要伸手去拿,就被他抓住了两只手。
"这个不可以玩,是不安全的。"
诚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对扬一说话,明明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却要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不过,在看到扬一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又垂下了脑袋,诚不由地感到有趣。
"我们去玩其它的东西,恩,捉迷藏怎么样?"
诚把东西一一放好,然后一边揉着扬一的头发一边拉着他往外面走。扬一的头发又黑又柔软,就好象画像上面母亲的样子。
扬一和他的母亲确实很像呢。
诚不由地这样想道。
坐在通往市中心的车子上,诚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有关于本庄扬一的事情。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本庄扬一,与其说是精神有问题,更不如说他是把自己放置在了一个封闭的世界里,所有的精神都专注在最单纯的事情上。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本庄扬一停留在了这个狭小的世界里?
手掌上还留有着红色的痕迹,那是因为本庄扬一在握着他的手时,力气大到根本就无法挣脱,明明是这样削瘦的一个人,怎么力气却特别的大。想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不由地停在了掌心上,诚傻傻地笑着,这样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