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稚欲言又止,在燕羽衣的注视下,垂头丧气道:“皇叔去哪是秘密。”
素簪被萧骋从牢中带出来,萧稚立即得到了皇叔的召唤,谁知皇叔只是告诉她安守本分。
她心中害怕这位皇叔,萧骋和父皇实在是差别太大了,没有情面可讲,喜怒无常骇人得要命。
就连平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燕将军都比他好些。
燕羽衣不为难萧稚,于是岔开话题询问燕胜雪。
“小雪被皇叔带走了,晨起吵嚷着想吃糖葫芦,皇叔就……就答应了。”
提起这个,萧稚都觉得不可思议,皇叔看起来并没有带孩子的能力,她甚至担心萧骋将燕胜雪半道卖掉。
燕羽衣倚着软枕,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思考,如今情势,他们没有什么可供萧骋利用的东西,燕胜雪脱离了燕家的光环,也的的确确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倒是太子,只有见了太子,他才能判断萧骋交易的底线。
肩胛的伤几乎贯穿,萧骋大抵也不好受,想到这,燕羽衣惨白的脸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说:“公主,洲楚已并非庇佑之处,若想回大宸,还请尽早做决断。”
“你呢。”萧稚脱口而出,顿时觉得此话多余。
“臣辅佐太子,必定为太子考虑。”
是啊,谁都可以坦率地离开西洲,唯独燕氏必须坚守此处,朝堂诡谲,洲楚已被逼至最低处,但只要皇室残存,便有复兴的希望。
燕羽衣道:“公主有大宸皇帝庇佑,离开西洲进入大宸境内,有戍守边关的南荣王府相护,西凉再手眼通天,也会知难而退。”
南荣军?
萧稚眼前一亮,连忙抓住燕羽衣袖袍道:“是啊,我们可以寻遂钰哥哥,他在京城的时候便对我很好,现在回军任职,或许能够帮我们呢。”
“公主。”
燕羽衣摇头,耐心道:“在公主和亲前,大宸与西洲时有交锋。”
“按理说,你应该对我们这些人怀恨在心,并帮助景飏王与西凉合作,直接将我与太子一并交出去置换利益。”
萧稚愣住。
燕羽衣:“你能照顾小雪,并且为洲楚寻找出路,这份善意燕氏,澹台皇族都会铭记在心,但大宸与西洲,可以是同盟,也能是宿敌。”
皇帝将心爱的五公主送往西洲,某种意义来说,即代表他已经放弃了女儿的性命。
燕羽衣见识过那个男人的残忍强大,他尊敬的剑术老师便是败在此人马下,斩断双腿,余生与轮椅相伴。
大宸未必愿意与洲楚合作,而洲楚真能拿出大宸皇帝所想的报酬吗。
“……燕将军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萧稚仔细注视燕羽衣,企图从他表情中找到什么,蹙眉道。
“是么。”
燕羽衣抬眼,淡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你。”
萧稚回忆:“会用太子的名义告诉我,我也是洲楚人,若今日不帮太子劝说皇帝,便是无情无义。”
“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很温柔,另外那个特别无情。”
燕羽衣没忍住,笑了,却听萧稚转而又道:“若洲楚被西凉吞并,燕将军去哪。”
他声音极轻,放眼朝半开着的竹窗望去,不知何时,鹅毛雪已纷纷扬扬盘旋而下,落地悄然,轻薄地融入泥土。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
傍晚,燕胜雪是高高兴兴举着糖葫芦回来的。
她爬上床榻,抱着燕羽衣的腰撒娇:“兄长,待会陪小雪堆雪人好不好。”
燕羽衣解开小妹沾雪的外裳,对站在门口的萧骋道谢:“景飏王殿下辛苦。”
萧骋手提燕胜雪挑选的糕点,双臂环抱地等待这对兄妹结束亲昵,心情甚佳:“倒是个乖巧的孩子,比阿稚小时候可爱多了。”
“阿骋哥哥还带我骑大马!”燕胜雪冲燕羽衣比划,嘟嘟囔囔:“我想要大马。”
“下次兄长也去。”
“阿骋哥哥身边的大鸟会抓鱼!”
“……”
蜡芯噼里啪啦迸溅明黄火花,室内暖炉烧得旺,但萧骋进来后没关门,这会凉气也进得差不多了,浓郁的药香被吹散,徒剩一室清冷。
燕胜雪年纪小,白日逛得太厉害,伏在燕羽衣枕边迅速睡去,燕羽衣想脱掉她的鞋子,将她彻底带进床榻歇息,可惜肩胛中伤,有心无力。
萧骋见燕羽衣有话要说,便叫渔山将燕胜雪抱走,燕胜雪和渔山也混熟了,睁开眼见是熟悉的哥哥,便又沉沉睡去。
这位大宸的景飏王将女孩们照顾得不错,即便燕羽衣知道他不怀好意,甚至故意利用这种方式,变相通过萧稚左右他的决定。
其中含义简单。
洲楚要想重新振作,目前只能依靠大宸。
“如果我放弃洲楚,选择离开皇都,景飏王殿下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否会恼羞成怒呢。”
“放弃洲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