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书院有女人!”周子矫拧着眉。
“本来就有女人,谢先生,师母,王姓两位加之后厨苏大娘,浆洗衣物的几位婶子。”王蓝田伸出手指数着,“十来位呢。”
“不是……是学子中有女人!”他附在她耳边,“若是不去便要被人怀疑了。”
周子矫蓦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她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上,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正色道:“这与我何干呢?”
“你不去,他们会说你是女子的。”周子矫有些焦急道。
“啧……”王蓝田抬手抹了下下巴,问道,“不去就是女子?”
周子矫瘪了下嘴,白嫩的脸颊两侧陷进去一个小圆面,小鹿般的眼睛瞧着她:“大家是这么说的。”
“这样啊……”她一副了然的神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去。同众人洗浴与被怀疑性别,我选择后者。我不介意自己被说成女子。”
周子矫微蹙了下眉头,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随后露出恍然之色:“清者自清,不愧是蓝田兄!”
王蓝田觉
得此少年十分上道,不由得给他比了个拇指:“知我者,子矫也!”
言罢,正欲离场,却被张朝等人拦住了去路,一行人十来人挡在她面前,周子矫缩了缩脖子,往王蓝田身后一躲,扯着她的衣角,小声道:“就是他们说的。”
“诸位找王某有何事?”王蓝田端手于胸前,调整了下袖口的松紧度。
同样的马装骑服穿到她身上总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即便她个头不高但立在众学子中极易让人一眼看到。那通身的贵气杂糅着她那张雌雄莫辨的容颜,本给人以远观不可亵玩之感,可她又极爱笑,双眼弯弯,唇角微扬,淡然却不淡漠,给人以亲近之感。
“大家准备去后山洗澡,既是同窗,一起吧!”张朝向前一步,“先前多有得罪之处,今天给你赔个不是。还希望蓝田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这倒不必了。毕竟你们在我这从没讨着好。”王蓝田抿唇轻笑道,“约澡就算了。我体寒怕冷,这澡一洗怕是要病上三个月。既是同窗何必为难同窗。”
张朝涨红着张脸,往后一退,摆手喝道:“上!”
王蓝田:?
十来个人上前,两人制住周子矫,其余几人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将王蓝田高举过头顶往后山清水池跑去。
王蓝田:???
这是拿准了她娇娇弱弱武力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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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和后山之间有条穿林而过的小山道,将两地
接通。不过因无人打扫,落叶已经将路径遮掩,若不常来易迷路。四人抬着王蓝田,其余人哄闹着跟随旁边走过山道,脚下踩过离了树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朝见王蓝田甚是平静,也没挣扎,便开口道:“蓝田兄,你莫见怪。大家只是想要邀你一起洗个澡!”
“还真是热情!”王蓝田翻了白眼,“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凡事有始有终,既然抬了,我们就抬到池边。”张朝眯着眼睛在她胸前打量许久,“今天天气暖,蓝田兄怎还穿得如此之多。”
王蓝田:“你是家母吗?”
“自然不是!”他皱眉不解,“蓝田兄此话何意?”
“呵。”王蓝田冷笑道,“只有家母常管我衣穿多少?今日饭食可好?”
“我不过是作为同窗的关心!”张朝握了握拳头。
“那我改日略备薄礼,登门感谢。”她勾了下唇角,尊他一声,“张朝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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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至,太阳西沉。霞光铺满天际,越往尼山,橙黄的光愈淡,至众人头顶上方已经恢复成一片深蓝色,透亮,纯澈,与远处耀眼的光辉形成对比。
尼山书院后山上有一条长溪池,与正大门前的溪水相接,将书院环在其中。古人讲求风水,所谓藏风聚气抱水环山,讲求的就是山川为两仪之巨迹,气质之根蒂。凡山“云蒸霭霭,四时弥留;草木繁茂,泉水甘冽。”是为气方钟而未休。①
而书院正是山
气茂盛,直走近水,紫气如盖,苍烟若浮,是难得的宝地。
水池里已经有一批人了,赤|裸着上半身在水中嬉戏打闹,水花偶尔溅起丈许高,累得岸边未脱衣的学子衣服未脱,人先湿。
“都到这了,诸位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王蓝田被人抬行一路倒不觉累,只是关节处被人抓久了有些疼。
张朝同意挥手让人将她放下,王蓝田脚面沾地站稳,理了下衣摆,看着周遭的学子或裸或正脱衣的都面带天真的笑容,不由挑了下眉角。
她对如此盛大的……“哔——”宴,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