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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的学舍分有南向北向之分,门门相对,中间是一条宽阔的长道。
道东面是学舍大门,西边则是一方小荷塘,塘中有莲花数株。
季已至秋,荷花败落,荷叶渐显枯黄。几只鱼嬉戏水中,搅起一池涟漪。
王蓝田的宿舍朝向为南,正对着荷花池,若在夏日,开门便可见一池莲。
尼山书院有戌时查寝的惯例,然今日却得陈夫子令,推迟半个时辰查寝,故而等王蓝田回寝时,大部分寝舍的灯都还亮着。
不知是因为系统注射的所谓恢复药物的缘由,王蓝田此时已不觉手脚酸软,头沉眼花,嗓子干哑疼痛了。
她推门,两人一间的寝舍比她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一间三进式的房,入门处是书架,正朝南的是书桌。往里一进是待客喝茶处,再往里才是摆放着一张双人大床的里卧。
马文才自幼习武,耳力远超旁人,他早早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凌厉的丹凤眼微微向上一挑,然后拿起手边的弓,取箭,搭弓,箭矢直指王蓝田!
王蓝田:“……”
这是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她望向冰冷的箭矢,眼皮一跳,索性全当没看见,信步往里卧走去。
见自己被人无视,马文才剑眉一蹙,脸色一沉,随即展臂将弓拉满:“王蓝田!”
“铮——”
弓拉满,箭离弦,直直射向王蓝田。
箭锋擦着她的耳畔而过
,扬起的风撩起耳侧的碎发,钉在了外间的书架上。
“文才兄的欢迎仪式可真是别出心裁。”王蓝田眉梢微挑,双眼含笑,转身走到书架前,握着箭身,手腕用力拔出,“临空悬箭,箭锋疾而利,却又可以使力内收,避免箭气伤人。”
她边说边走,话音落,人已站在马文才面前,将羽箭递给他:“书院擅射者甚多,然能达到威而不伤人的,恐怕只有文才兄一人矣。”
“呵。”
马文才嗤笑一声,显然是将王蓝田的这番话当成奉承之语,他微抬眼皮乜了眼那根递来的箭,并不打算伸手接。
王蓝田垂眼看着面前的少年人,白色棉制亵衣,半散开的齐肩发散在身后,剑眉凤眸,半抬的丹凤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骄矜。
不得不说,马文才是难得的皮相与骨相俱佳的人。
见他不接箭,王蓝田也不恼,抿唇一笑,走到床沿边,将箭插回他的箭囊,不紧不慢道:“明日有晨课,还是早些休息吧。”
马文才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出手拦她,闻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睡外面。”
“啧。”
王蓝田舌抵齿发出一声轻响,并不计较他命令般的语气,兀自走到床头,打开柜子,取出被褥:“这秋夜霜重露浓,实在不适合我这般体质娇弱的公子哥。
“倒是文才兄身强体壮,或可趁夜吸收天之精华,锻气炼体,塑造金刚不坏之躯呢!”
马
文才脸色一沉:“本公子从不与人同塌而眠!”
“岂不正好?”说话间,王蓝田已脱鞋,灵巧的钻进被褥中,“你睡榻,我睡床。”
马文才:“……”
“多谢割爱。”王蓝田瞥了一眼他的被褥,“这入秋夜凉,文才兄还需多盖些,莫着凉。”
说罢,侧身躺下,和被而眠。
马文才盯着那裹在深蓝色锦被中舒展的身形,片刻后敛去了眼中森冷阴鹜直至恢复白日的平静无波,他将弓箭放置床头,勾唇扬了顽劣的笑来:“你不要后悔。”
王蓝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嗯”了声,算是作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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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深深,时至丑时。
因认床和环境的陌生,王蓝田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在半梦半醒之间,后腰被人抵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已被踹下了床。
王蓝田:“……?”
她恍惚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看着四周的摆设,目光又掠过正对面的马文才,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她扶着床沿站起,看着床上那人颇为夸张且霸道的大字型睡姿,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个促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