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小心的将人放在里屋的床榻上,垂首站在床边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他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便伸手推了推她:“行了,王兰暂时不在,你且趁机多吸两口气,回头再用你那招闭气的法子应付她吧。”
王蓝田故作夸张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表示自己正遵其言,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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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学堂,他真的以为王蓝田挨了一板子就不行了。毕竟王蓝田给他留下的印象大都是文强武弱,身子骨差得堪比拂柳,迎风便倒。
心中焦急,一时未细想细究,慌忙将人抱起就走,等行至半路忽觉不对。
马文才:“王蓝田,你是装得吧!”
王某人不答,干着拿手活计,闭眼装晕。
马文才垂眼看着怀中体轻身软的人,她面色苍白,唇色泛紫,可气息已然平稳,分明就是寻了不知名的法子戏耍众人。
他挑起眉角冷着脸将手臂伸展出去,威胁道:“我放手了。”
王蓝田忽离了暖和的胸膛,身子悬空,见瞒不过,索性歪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呵……”他哂笑曲肘把人抱回,“蓝田兄可是君子,如今为逃避刑罚连苦肉计都演上了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王蓝田点头应着,顺便挪着身子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
“我杭州马文才可不会平白帮人忙。”他勾唇,略显锋利的眉角上扬,“你若认我做老大,这忙我便
帮了。”
闻言,王蓝田额上某块已消肿处隐隐作痛起来……
“做老大”这词儿她有印象,毕竟无“老大”之争,便无她至此。
马文才见她不回答,只当她在认真思考,就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行至岔路口时她依旧不答,他自觉被捉弄,当即神色不悦,欲松手,却被王蓝田拽住衣领,小声轻呼:“文才兄!老大!”
听她喊出“老大”二字,马文才方才的不悦一松而空,他故作严肃的“嗯”了一声,可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洋洋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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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去药堂的众学子已被王兰王惠两位姑娘以病人需要安静为由请走。
王兰在外净了手,拿着脉枕进来:“王公子这……这又是怎么了?”
这位公子哥当真是她见过的来书院的体质最弱的了。
“今日夫子行戒,他挨了一尺后就晕倒在地。”马文才说明道。
王兰:“他身子骨较之旁人本就弱一些,还行戒?怕是戒尺未落,他就能因惊吓过度而胸闷气短。”
说着,她将三指轻搭在王蓝田腕处,屏息凝神,片刻后眉头紧拧,神色微慌又起身换到另一侧,搭脉而查,“怎么会?”
她复起身细看王蓝田面颊耳后,翻开她的眼睑,随后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奇怪!面色虽白,但瞳孔并未涣散,可……这脉象却薄弱到几乎消失。”
王兰看向马文才:“他现在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最好
还是去山下请位大夫回来。”
闻言,马文才略感惊讶,低头看着床榻上似病非病的人,拇指摩挲着食指指侧,眼中带着探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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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下请大夫上书院,来回没用一个时辰,巳时未过大夫就已到书院大门,反倒是进书院不可驾马不可行车,耽误了些功夫。
巳时末午时初,大夫临药堂。
据说这位大夫是镇上医术最高明的一位。
“大夫,劳烦您了。”
来人着灰色褐衣,须眉散发,他放下药箱,捻着胡子观了一眼王蓝田的气色,随后坐下号诊搭脉:“嗯……嗯?嗯!啧啧……”
一连三调的“嗯”让人莫名紧张,最后“啧啧”两声更是让人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王八德见他不说话,嘴一瘪,拽着人家大夫的衣袖就哭嚎了起来:“大夫,你可是神医啊!我家公子怎么了!我家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啊!”
大夫收回搭脉的手,叹了口气。
八德哭声一止:“我家公子还没及冠呢!神医你可得救救我家公子啊!”
大夫摇了摇头:“人生八苦,其中生老病死更是常人的必经之路,小兄弟看开些。”
八德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夫,大夫!救救我家公子!”
“一切皆看造化。”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若是你家公子命大,熬过今晚也就没事了。”
说着就往外走,王兰闻其言,忙跟着出去询问病况,却还是只得那大夫一句:“莫要打扰他,若
他能挺过今晚就没事了。”
王兰紧抿着唇:“您是大夫,身为大夫每每遇到疑难之症便是让病人看造化,自求多福的吗?”
大夫听此言,捏着胡子,瞪着眼:“对!看造化!就像鄙人为男子,汝为女子。从出生起就是截然不同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