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作停顿:“某十分不解,若是未结之案,何来‘王八德在主街骑马撞死他’一说?既没这一说,又何来‘指使’这一问?
“若是已结之案,某身为其主,竟丝毫不知二审开堂,亦不知结果,还被请至公堂,接受问询一个官府已经了结的案子相关问题。
“某不才,一时想不明白,才冒犯出言问了些‘其他与我无关’的事情。”
言罢,她拱手,恭敬一揖:“还望大人原宥。”
硬话软话都叫她说了,临末了还敬他一番,让他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往下,马俊升神色一沉:“……”
——轻敌大意了!
“你所言有理,本官若同你计较倒显得气量狭小了。”
马俊升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早前仵作将孔庆生的验尸单送来,确定孔庆生死于马踏。而当日路两侧的行人,皆目睹此事。
“所以王八德骑马撞杀孔庆生一案,人证物证确凿。至于,为何不结案,还将你带来公堂,自有本官的道理。
“其中缘由涉及案情不便透露,你只需照实回答问题即可。”
孔庆生,就是孔仪的书童,那位护主且擅辩,却暴毙长街,死后还被断去右手的小童,其年仅十一。
王蓝田一手端正的摆在身前,一随意的手背至身后,眉梢向上,神情自如地说
了一句应和的话:“谨遵大人令。”
马俊升低眉眯眼,临高审视着她:“十四日午时初,你曾与孔庆生发生口角,你二人在君悦客栈门前争执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是也不是?”
王蓝田摇头,纠正道:“并非是口角,某是在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马俊升咬着后槽牙,“王蓝田,此处是公堂,并非你王家后宅。”
“正因此处是衙门的公堂,”王蓝田一本正经道,“某在回答问题时,才要谨慎。不然一语误,无罪之人也可能有罪之徒。”
“巧舌如簧。”马俊升嗤道,低头手指抵在卷宗的某行,“孔庆生走前,你可是说了一句:‘去药堂的路上且注意些安全’。”
王蓝田想了想:“应是说过的,有些印象。”
马俊升抬头,目光如炬:“你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说这句话?”
王蓝田:“……”
这话其实是“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的衍生梗,玩笑之语罢了,谁知就成了谶言。
但若真这样解释,她怕是得在牢里过中秋了。
“为何?”王蓝田对上马俊升的目光,眼神坦荡,神情自然,她反问,“这只是一句平常之语,难道说者与听着须得是沾亲带故,才可说吗?”
“你与他本有争执,却在临走的时候提醒他注意安全,而你的随从王八德又骑马将他踏死。”马俊升厉声道,握着惊堂木,猛地敲桌,“天下怎会有这等巧合之事
?所谓‘注意安全’怕不是杀人灭口的暗语。”
王蓝田:“……”
这算是凭借直觉,完美破译现代梗吗?
“并未有争执,是教育。”
她微摇着头,有些无奈道:“争执所指是两方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教育则是一方教导、启发另一方,另一方或接受,或反驳。
“当时情况便是第二种,用教育一词更为妥帖。”
说着她叹了口气:“出言提醒他注意安全,一是因为他年岁尚小,身边无大人看管,出门在外实在不安全。
“二是我虽教育他,但他显然听不进去,想要离开。
“我性子软,脾气好,见他闷头跑着离开,速度快还不看路,担心他摔着,便开口说了句注意安全的话。”
言说至此,她望着公堂之上,觉得有些无趣,面色一冷:“现下是连好心之语都要被曲解吗?”
随后像是瞬间了悟一般:“我倒是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人给你加罪,你只需照实回答即可。”马俊升拧着眉,耐着性子听完了她这段话,神色一沉,虚眯起眼,“但若有罪,大晋律法也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王蓝田没有开口应他的话,只是抿唇一笑。
马俊升并未纠结她笑中深意,接着问:“王八德离开客栈到末时差役上门,这中间时间足有半个时辰,你在客栈做什么?
“这样长的时间,家仆却未归,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看着王蓝田,
眼神犀利:“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