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个个子不高身穿旧布衫的矮个中年,他缩着脖子搓着手,看着乌蒙蒙的天
:“乌云接日头,半夜雨不愁。还真是!”
他朝手哈了口气:“一场秋雨一场凉,估计今年冷得早哦。”
说着,推开旁边杂物间的门,凭着印象在存放火折子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半响后,他起身摸着脑袋,纳闷道:“昨个还有,怎地今天一个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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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十四号当天,案发前后某的行程。时辰在卯未之间,所涉场地众多某不便一一复述,尊请两位大人细看此册。”王蓝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六折印的册子,“除此之外,某深知口说不足以为凭之理,遂请得十二位好心的摊主店家为某作证,并手书证言按下手印。”
她双手奉着册子,朗声道:“这些可证明,某既不在案发现场,又无作案时间。”
“陈……”
县丞脱口喊出陈师爷的姓,旋即发觉不对,忙忙改口:“诚,诚如你所言,此证可以证明事发之时你不在现场。”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吩咐站着的衙差去拿证词后,又说:“但如果你买通他人,让别人替你作案,你能作到没时间,不在场!”
王蓝田将册子递了出去,理了理袖口,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县丞掌治一县,总涉财政、刑名、典户等等。与其他官职来说,县丞是与百姓接触最频繁的职位,可谓是民与天听上传下达之枢纽……”
“你说的本官都知道!”县丞打断她的话,有些不耐烦的问,“所以,你
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大人应当知道公堂之上讲求的是证据。”王蓝田抿唇一笑,语气缓缓却有力,“你说我买通他人,可有证据?若有,还请当堂拿出。若无,我就不得不怀疑余杭县衙以往的案子是不是都像方才一样,并无实证全凭县丞一张嘴呢?”
县丞脸色刷地变了。
一是因为王蓝田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攻讦县官。
二是其中事实皆被她言中。以往审案都是谁给钱案子就向着谁判,至于案件细节全凭臆想,凭空捏造。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啊!
各县、府、州、郡都是这般,不然仅凭禄米俸银,哪里够宴请送礼拜访啊?不如此他又怎能稳稳坐在余杭十数年?
像他这样无强大士族背景的普通人,活得艰难啊!
县丞愈想愈觉委屈,愈想愈觉为官不易。
本念着杭州太守来了,谢丞相也来了,这案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审,就作西子捧心状在藤椅上躺了一天。
谁知临到戌时,忽地通知他,要他同杭州太守马俊升共审此案。
乐极生悲,大抵如此。
可经他手的案子唯有孔仪行囊遗失与王八德骑马撞人二件。
其中,后者又牵着会稽孔仪之死,故转案与杭州太守,并由其负责。老将出马,王蓝田就此下狱,至此他彻底躺平,却不想风波刚平,激浪打来,王蓝田被释放了。
与此同时,他的耳目,平日为他出谋划策的师爷也不见了。他这个芝
麻官当即失聪失明。
太守大人还让他主审,他能问询的也就只有行囊遗失一事了。
谁知,开口就被揪到错处。若是平常,管他王蓝田李蓝田,先一顿板子伺候,打完了再说。
“额,这……本官只是提出可能,额,之后,之后……”县丞尽量掩饰内心的慌乱,奈何支吾半天愣是未说出一句完成的话来。
他怯怯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马俊升,神色凄凉,哆嗦着嘴唇喊着:“马,马,马太守?”
马俊升面色一沉,看着堂堂一县之长被未及弱冠的少年郎诘问到话都说不出来,既觉他活该,又觉他丢人。
不过因二人为官身,自己又是他的直属郡官,还是开了口:“这算是一证,可仅凭此物,还不能解释孔庆生与孔仪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