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祝英台一脸茫然的望着她:“我曾问过自己许多次,可内心给出的答案是‘不知道’这三个字。
“山伯想入仕是因为他承父遗志,要治水造民。马文才想入仕是因为他想开疆辟土,征战沙场。也有人是为高官厚禄入仕,也有的本就士族子弟,自有荫官。
“但我,我不知道我为何要入仕,我曾为你所说的建晋朝第一座女子书院而心动,可心动之后,我发现若一着不慎甚至会连累祝家庄上下数百人丧命,我退缩了。”
“确实,女扮男装上书院,即便被发现,此中仍有可回旋的余地,不一定会有杀身之祸。可一旦入仕,就真无退路可言了。”王蓝田垂眼望着桌上水壶,提壶将她面前的杯子添满
,将话题转回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上,“红绫是怎么到张朝手中的?”
见她又问,祝英台这次未再隐瞒,将中秋回来发现红绫丢失一事和对张朝怀疑都与她说了。
祝英台说完,便端茶润了润嗓子:“听说中秋假后你丢了九十金锭?”
“……”王蓝田神情略有些复杂,“这你都听说了?”
祝英台不解:“你为什么不告诉山长?”
王蓝田:“……”
因为是自己人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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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申时课下,书院的门差来找王蓝田,说书院门口有人给她送了一箱东西。
她一时也想不出是谁给自己送来的东西,但听是箱子,便拉着马文才与她同去,去后才知,原是此前拜托谢先生帮她找铁匠打造的那两套马鞍马镫,还有一封谢先生的亲笔信。
王蓝田这边收下信,马文才那边已经安排人帮她把箱子抬回寝舍了。
她拆信即阅,入眼的是谢道韫那手遒劲郁勃的字。
“谢先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马文才见她迫不及待地拆信就读,满心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欣喜,禁不住出声问。
“谢先生说本来一个月前就该给我送来了,但她有事不在会稽便拖了一阵子,还问我有没有赶上畋猎赛,若赶上便让我在畋猎的时候试试,看是否有还需修改处。另外还问了你……”王蓝田将书信递到他眼前,用手指着那一行,一字一字的读了过去,“你若是不敢骑快马的毛病仍
未改掉,可让马文才替你试一试那套马具。”
读罢,她侧身轻撞了下马文才,调侃道:“看来文才兄的骑射,颇得谢先生欣赏。”
“单论射,九矢中八,你也不差。”马万才双手环在胸前,唇角扬了扬,“只是与我相比,略逊一筹。”
“文才兄啊文才兄,你这是抬举我还是埋汰我?”王蓝田几眼掠过后面的内容,按照原来的折痕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她瘪嘴,摇着头,很是受伤地长叹了一声,“有友如此,吾心甚痛!”
马文才:“……”
他刚想开口说辩白,就听身后有人高喊一声:“前面那位可是杭州马文才马公子?”
王、马二人齐齐转身,便见一个穿着灰褐色长袍的人疾步走到他们面前,朝他们略略行了一礼后,将手上捧着的一只尺寸长的方型沉木匣子,恭敬地递给马文才。
马文才未接:“这是?”
那人瞥了一眼王蓝田,随后看向马文才,一副“有人在,不方便说”的样子。王蓝田眉梢一挑,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打算避开却被马文才拉着手腕拽了回来。
马文才皱眉看着匣子:“有话直说。”
闻言,那人便自报家门道:“小人是博乐坊的差仆。此前马公子在博乐坊赢下一局六博局戏,兑得一块……”
“好了!我知道了。”马文才蓦地提高音量盖住那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伸手拿过匣子,在他手里放下几粒碎银
,轻咳一声,“东西我拿到了,你且回去吧。”
“文才兄,匣中宝物为何?”王蓝田凑了过去。
“就是一块寻常的木头。”马文才反手将匣子夹着胳膊下,伸手拉着她往书院走去,耳尖微红。
“木头?”
“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