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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谢安并未接话。
一时,屋中阒静。
风穿窗棂,撩起一旁聚拢的纱幔,其幔腰上叩着的珠串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泠泠”声。偶有远处商贩的叫卖吆喝声荡过长街,容在这几声脆响之中。
“你深谙律法条陈,应该知道,”谢安眼尾的皱纹舒张,眉梢向上,抬眼看着她,“伪造供词,是大罪。”
夜雨将天幕冲刷几净,白炽的光铺落入户,将地面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面。
一面阳,一面阴。
王蓝田抬臂鞠礼,指节相扣,持姿一动不动,她盯着炽灼的光,微微眯起了眼睛,坦言道:“是大罪,却非死罪。”
谢安端着青釉瓷杯的手一顿,旋即将发凉的茶汤泼掉,提壶续满滚茶,慈祥的面容不变,让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晋律刑宽禁简,倒让你钻了空子。”
“不是晋律让蓝田钻了空子,而是丞相大人有意饶蓝田一命。”王蓝田体虚,僵持着行礼的动作这一会儿便觉受不了,鼻尖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谢安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端起茶吹了吹,抿上一口:“明白回话。”
王蓝田紧了紧十指,咬牙提出请求:“丞相大人,蓝田能起来回话吗?”
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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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
中秋假后的第一天颇为热闹,先是梁、祝二人迟到,被罚站于廊道听课,并打扫后山马厩一周。
后有张朝、卢文二人莫名晕倒,将陈子俊吓了个半死。
接着,临至下课长空惊雷乍响,劈倒了后山的最为粗壮的一棵老树,要不是下了一夜的雨,林中草木皆润,劈裂的树时所溅出的火木星,怕是会引起火灾。
好不容易捱到辰时课下,一众学子轰散,三两结对赶往后山观树,大有借此异象,堪破天机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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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殿。
“这么说来,你二人虽迟到,但亦属情有可原。”山长将信递给陈子俊,替梁祝二人讨情,“子俊,你看他们站在廊道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也算是惩罚了。这打扫马厩……”
陈子俊躬身,双手接过信从头览阅,看着落款处的人名和官印,轻咳一声,顺着台阶往下走:“书院之中,一切都听山长您的。”
随后双手背于身,虚眯着眼看着梁、祝二人,摆出夫子的架势来:“既然不是故意迟到,又有杭州太守的亲笔信笺,罚站已示小惩即可,后山就不用去了。”
说罢,双手指向山长,谄笑一声:“还不快谢谢山长呐!”
梁、祝二人对视一眼,拱手:“学生谢过山长。”
又知陈子俊脾性,故也朝他行礼:“谢过陈夫子。”
山长颔首,复又抬手捋了捋胡须:“王蓝田让你们代为请假,那周子矫呢?他没回来上课,也未请假,倒让人有些着急。”
“昨日我们在余杭见过面。”祝英台将王蓝田宴请一事道出,说完看了一眼梁
山伯,“我二人都以为他先行回来的。”
一听“周子矫”这三字,陈子俊陡然一激灵,不安地攥了攥手,忙出声告辞:“山长,子俊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着抬手衣袖遮脸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