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乌子勒目不转睛盯着父亲。
律延却突然住口不说了,遥遥看着城楼,思忖片刻,渐渐有些若有所思。
言青这日休沐在家。
他被调回京后,昔日旧友纷纷设宴恭贺他右迁,难得如今终于能将各路人情打点完毕,可以在府中好好休息一天。
于是当下人来报又有人到访时,他实在是颇有些许郁闷了。可也不得不支起精神问询情况,下人道对方不肯通报姓名,只说是老爷故人,见面自然惊喜。
言青暗下纳闷,自问近半个来月,哪怕是点头之交的也都见过了,难道竟然还漏了谁。
待下人领来人进到正厅,言青一眼扫过去,不由怔住。
来者施礼微笑:“言将军久违了……对了,现在该称言殿帅了。”
言青迟疑不答。
那人见状又道:“殿帅一别数年,是不认得老友了?”他左右看看,“还是在想,该怎么叫门外卫士进来拿人?!”他说这话时满脸的不以为然,似是玩笑而已,倒将言青惊了一惊。
实话说,言青未必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可见了对方笃定的姿态,倒是满心疑虑起来,一时间反难定夺了。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两人自然都知道只要他一声呼喝,卫士涌入,对方哪怕有千夫之勇也难挡众人,何况他不过是百无一用的一名文士。
可眼前的杨如钦分明却神色泰然、胸有成竹,那么,这份强大的自信来自何处。
他来做什么?
言青心中盘算片刻,按住纳闷——那份疑惑中未尝没有些许的惊喜——起身相迎:“哪里哪里,做人如何能不念旧情,多个朋友多条路啊……杨大人,请!”
杨如钦欣然一笑,入座。
陈则铭心中烦乱。
他赶在匈奴之前达到边关,固然让守城的卢江平大松了口气,可也让律延见势退了十数里,两下顿时陷入僵持之中。
若是放在从前,他必定坚守不出,逼到匈奴粮尽势褪之时再行攻击。
可此刻的他,却不仅再是名将军,而是有辅政之职的魏王。
之前萧定的话不是不靠谱,只留杜进澹在萧谨身边,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杜进澹此刻争权之心极盛,就是想也想得到。若是长期驻军在外,自己眼下的优势便会丧失殆尽。权势之争中,一旦身处被动,就难免被人步步进逼,直至一败涂地。
而他所忧心的也并不止是如此。
他出行前反复叮嘱了独孤航不得让人随意接近静华宫,食品之类更加要小心,而那防的只是暗算。若杜进澹要借萧谨的手除掉萧定,十个独孤航也拦不住。
临行前萧定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实际上是有些示弱了——纵然他看起来依然很是神气。
要自己注意杜进澹什么?
十之八九是对他的杀手。
于是,萧定哪怕态度再强硬,到底也还是明白自己是靠着陈则铭才能活到今天。
陈则铭觉察之后有些好笑,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他安排了人手,便是对萧定的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