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后撇嘴笑笑,扫向德邑公主:“小姑娘还会什么?行医世家应该也会把脉,不如再给德邑也把把看吧。一直都是京中的太医在瞧着,瞧了这么久也没医出什么名堂,此刻既是闲聊,你便给把把脉,答对答错都只当消遣。”
太后看着德邑公主今天发白的脸,心里就不得劲。
——听说抓了五对奶猫奶狗在家养着,自个儿都快病死了,还来闲心养宠物?也不晓得这白脸是气色不好,还是故意抹粉装苍白的。
庆绥侯府世子隋云瑾破了采花大盗一案,五王爷凌琋被抓去流放了。太后心里自然不太爽利,可也分得清轻重。以五王爷那性子,用的不是正道的做派,若真被他篡权夺了皇位,大晋也不能好过。
太后虽偏宠五王,却也深知只有皇帝才是明君,心里再不爽快,但并不会在台面上为难庆绥侯府。
唯独就瞧着德邑这老妪心里头犯梗。既然姝黛是个初入宫的民女,应该不懂掖藏,就让她把把脉,看德邑有没在装。
太后可不希冀德邑早死,顶好活她个七八百十死不掉。
姝黛坐向德邑公主对面,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礼,伸手搭上脉搏。
边凝神把脉,边默默叹:老夫人虽然面色抹得苍白,但眼底明澈,脉搏跳动有力,掌心暖和,除了有点阳虚,果真没什么特别的大碍,分明是长寿体格。
……
若非前些日在太医署看过药方,自己此刻就该恭喜她无碍,早日身体康健了。
姝黛微微抬眸,看穿了德邑公主严厉中带点忐忑的神情,她便松开手,抿唇答道:“老夫人久病亏虚,反反复复,恕姝黛医术浅薄,未能说出个根髓。但有句话叫作‘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能放松心情,加以调养,应也能福寿百年呢。”
这么一说谁也不得罪。
啧,德邑公主大松口气。她刚才最怕姝黛出卖了自己,在把脉的过程中盯着姝黛,一字不发的威慑着。
她这个脉自己最清楚,太医随便都能把出来,老头子和大外孙赫铂锐死后,她的确是病过一阵,但早就好了。若换个没缘分的姑娘,只怕为了图吉利,张口就是恭维身体安康的话。还是眼前这小姝黛有缘分,与自己心有灵犀,很懂得说话嘛。
德邑公主几个月不出门了,当然知道太后让人当场给自己把脉的居心何在。
她与先帝当年只是义兄妹关系,可偏偏谁都以为他们关系不同寻常,为此太后膈应了一辈子。
天可怜见,隋家男儿都生得极俊,德邑心里爱自己的老头子都爱不过来,恨不得把他身边的母蚊子都拍扁,谁还在乎一个三宫六院的帝王啊。德邑懒得解释,老侯爷在世时她就秀恩爱,自从老侯爷过世后,她就干脆躲着。
装病卧床除了为躲清净,还为了催促自个孙子成亲。再则,眼下宫中几个妃嫔联合皇子暗斗,德邑公主这么一躺,让人觉得侯府随时要倒了,也轻易不拉边站队了,多省事。
庆幸姝黛没有把自己戳穿,一时心里对她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是了,庆绥侯府什么样的根基?需要的当家主母,不仅要有美貌,还要有心机度量。她的嫡孙子成亲,就该是个姿容与聪慧并存的世子妃。
至于家世么,这都已经互相看对眼了,商贾就商贾,德邑公主还能怎么办?只能将就听之任之了。
另一边太后也舒了口气,她可不能让德邑先死,去了那边比自己先见到先帝。
当下也打赏了一番姝黛,让姑娘们都退下了。
*
路上温萤揪着袖子,忿忿不高兴,本以为能让姝黛犯难丢人,不料竟让她很长了一回脸,太后皇后还有德邑公主都夸奖了。
温萤脚下踢着石子,忽然看到前面的拐弯处,太府监郭衙内在笑嘻嘻等着。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大色-胚,温萤便假装扯住裙摆说腿麻,让姝黛先走。
姝黛不知所以的继续往前行,蓦地却住了步子。
此处幽静无人,郭衙内忽然从树后闪出,伸出长臂拦了去路,腆着脸目放精光道:“这位可是温府的表姑娘黛儿妹妹?今日我一见黛儿便如掉了魂,只恨不能早点相遇。适才听我母亲说,有意将你与我配婚,黛儿妹妹不如与我逛逛,我们边走边叙衷肠?”
一边说,一边伸过手臂,就想往姝黛的腰肢上揽。
啧,小蛮腰真是细啊,胸前娇娇满满的,把一串菱花项链都戴得这般妩媚。若是去了衣缕,该是何等的尤物?
那厚重的力道袭来,怒得姝黛连退开两步,抬起袖子就奋力拍开:“你我素不相识,郭衙内请自重!”
郭衙内可顾不上自重了,他手掌一触及到姝黛柔软的衣帛,仿佛骨头都碎了。在他眼里,眼前这美人是个商女,若非母亲着急说亲,她顶多也就能算个侧室,给她当正房是自己给她脸了。
当下巴不得搂紧姝黛,拖去林子里温香软玉一番,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