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曲,一座灰墙绿瓦的古城,位于蛮夷境内距锦辽三百公里处。古城里树木葱郁,商铺林立,街道宽敞,城里人头攒动,一派繁华热闹,不愧为这边境最后一座州府。
离了这犹曲,越往西去,就越是荒凉。
所以,这犹曲,就像是即将没入冬季的最后一抹秋阳,绚丽却凄美。
二十万大军逼近犹曲时,先锋将军已经先行前往打探,不到一柱香工夫,回报城下并无萨国军队,犹曲似乎一切正常。
再往周遭打探,红树林内的确有萨国军队安营杂寨,却远远没有二十万之众,顶多就是十万人马罢了。整个军营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花泽昊眸底漾起一抹蔑色,唇角噙一丝讥诮:“看来,这摩耶也没有像传说中那么如狼似虎啊,竟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猫。”
花蛮儿挑起马车的窗帘,探看骑在马上花泽昊道:“昊儿,不可大意。所谓‘兵不厌诈’,你没有上过战场,焉能知晓?你先以笛音知会花豹,看他如何回应便知。”
“是!”花泽昊最是听姐姐的话,连忙躬身领命,取出短笛,以内力悠悠吹响。
那笛音清透,于近处听来,自是清越婉转,然而透过空气流动,越在远处听,却越是荡人心腑。
很快,花泽昊就听见了来自犹曲城楼上的笛音。
他惊喜地放下短笛,向花蛮儿禀告:“姐姐,花豹让我们直接进城。城里有花豹本部边关将士十余万,容纳不下,因此让援军就地驻扎,再等一会儿,他会亲自过来,将我们迎进城去。”
“明白了,那就下令就地驻扎吧。”花蛮儿道。
“是!”花泽昊恭顺地答道。
随后,他取出地形图,详细看了附近的地形之后,就将军队拉到附近的一座小山陵。十万驻扎其上,十万驻扎其下。
“如此可攻可守,又不怕被围歼,不怕埋伏。附近又有一条溪流,我派兵把守,饮水没问题。姐姐,这是最佳地点,对么?”花泽昊卖萌似的寻夸。
花蛮儿微微莞尔,捏了捏花泽昊的下巴,拉长语调:“对——”
“哈哈——”花泽昊笑道,“跟着姐姐学打仗,可真是好玩哩。原来打仗这么有趣!”
花蛮儿立刻敛了笑容,白了他一眼:“说战争有趣的,都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你若是真的经历了战争,你才会明白和平有多么可贵。”
“知道啦,姐姐,”花泽昊又露出最萌的撒娇笑容,最狡黠的眼神,“咱们把这交给鲁峥将军,这就进城去。”
“嗯。”
花蛮儿谩应着,随后喊来鲁峥,教他在山下设好相应的阵法,以提防摩耶偷袭,这才骑上马,带着水莲,和花泽昊一起策马往犹曲奔去。
至半路,迎面奔来一骑,特特马蹄扬起一阵轻烟,花豹的手扬着一柄长弯刀,匆匆而来。
双方会面,各自勒停马匹。花豹飞身下马,要拜见公主和小王爷,花蛮儿连忙止住。
“不必客气了,师父。请前面带路,咱们先进城再说吧。”
“是,公主。”花豹飞身上马,前方引路去了。
不到一柱香工夫,三人随花豹进犹曲去了。
在州府衙门议事厅坐定后,犹曲太过章晗章大人即刻命人去备酒菜。
酒菜端上来后,章大人立刻招呼花泽昊和花蛮儿用餐,花蛮儿却急着与花豹叙别后之情。
由于花豹与花泽昊之间时时有书信往来。所以,花蛮儿与厉慕寒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花豹早就知悉。而花蛮儿想要弄清楚的却是边关的战局。在这方面,花豹在书信里交待得可没有那么清楚了。
“师父,你快告诉我,这锦辽关是如何失去的?”花蛮儿急切地问道,“方才出去探看,萨国兵了不起就是十万兵马,你们有二十万大军,又有阵法守护,锦辽关易守难攻,如何会在短短两日内就被攻破,狼狈退守呢?”
花豹长叹:“唉,这还不是因为韩枫。”
“韩枫?”花蛮儿瞪大了眼睛,与花泽昊对视了一眼。
“韩将军不是下落不明么?是被擒了么?”花泽昊问。
花豹点了点头:“是!”
“愿闻其详!”花蛮儿竖起了耳朵。
花豹道:“之前,韩将军刚到锦辽关时,确实教了阵法,把锦辽关防护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可是,有一次韩将军在这儿待得着实无聊了,基于好奇之心,就跑到锦辽关外打猎去了。”
“你们也知道锦辽山脉绵延不绝,蜿蜒数千里,山脉一半为关内,另一半是关外。韩将军却是跑到关外打猎去了。碰巧那赤焰公主也到了那儿,她是以打猎为名,窃取情报为实。”
“赤焰公主见到韩枫,倒是不动声色,放了他一马。谁知道她是去布置陷阱了,待韩将军再次手痒去打猎时,赤焰公主就擒了他。”
“赤焰公主根本就是逼婚。心心念念要韩枫娶她。韩枫假意答应,举办婚礼时瞅着他们不注意时偷跑回来了。赤焰公主带人追捕,却没来得及,让韩枫跑回锦辽关。”
“从此以后,赤焰公主就疯了似的,经常带兵侵扰锦辽边境,逼韩枫出去迎战。说要把这逃婚之人擒回去受罚。”
“韩枫十分无奈,却也不得不时常面对这样的侵扰。幸好,这只是小打小闹,带的兵马不多,而摩耶似乎也并不出面帮助妹妹,一直以来都悄无声息,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终于有一天,韩枫还是出事了。那一天,韩枫突然收到一封信,然后脸色大变,什么话都不说出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彻底失踪了。
“然后就是在一个月前,摩耶突然出面了。他亲自带领十万大军,和赤焰公主一起出现在锦辽城楼下。连同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辆囚车,囚车上赫然立着韩枫。韩枫被戴上手镣脚镣,披头散发,一身白色囚衣。在我印象里,韩枫没有这么狼狈过,一直都是潇洒自如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