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云层渐淡,彩霞掩映之下,刮来一阵透凉的晚风,荡起几片水波绿纹。
众宾已散,但水榭后堂却依旧锣鼓喧天,热议声直冲柳明嫣的天灵盖。
“前面捉奸了!”
“谁啊?这么大胆子。”
“嘘,我可只跟你说……好像是祥玉郡主。”
“郡主和谁啊?”
“诶,我可瞧见了,是个白面书生。”
“听说长得还挺俊,难怪郡主把持不住……”
“吵什么吵!地扫了吗?哪些不安分的,都拉去和那白面小子一块杖毙!”
后堂上,人已到齐。
祥玉与国舅正妻王夫人坐在前排,一改此前的傲慢之姿,捏着手帕,伏在王夫人的肩上畏首痛哭。
主母宋氏稳居首位,两侧眉毛下压,表情凝重。御史府的何夫人陪坐下方,身边不见女儿郑临熙。
柳明嫣进门找了个后排座椅,抱手看戏。她扫视一圈,没见着柳明娇,侧门小墩上只有沈姨娘。
看来她的香起作用了。柳明娇不在,估计是琴舒没和她接上头,又擅自加大了剂量。
至于祥玉郡主……她怎么惹到祁烨了,下这么重的手。
正当时,众人肃然起立。
柳毅抬脚跨进堂内,其后是襄王祁渊和七皇子祁烨。
名单上不是没写姓祁的吗?
两兄弟整袖,入坐。一举一动,让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场子又热了起来。
“襄王雍容闲雅,英姿勃发,不愧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
“什么呀,七殿下才是品貌非凡,谪
仙似的人物。”
有婢女脸红脑热:“他看过来了,七殿下在看我……”
“小点声!大小姐还在前头呢。”
无恪叹息,凑上去:“主子,您这样人家姑娘会生气的。”
“真的?”
“当然。”
无恪抚胸,佩服自个的勇气。
“郡主莫哭。有什么委屈大可言明。”柳毅坐上首,好言相劝。
委屈?
柳明嫣登时望去,前世她跪在下面,父亲连个解释的机会不给,直接把她锁进辰园,坚持选择秘而不发。
她暗自收回视线,人与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话毕,祥玉哭得更大声了,暗自使劲拧帕,挤出几滴水。
“祥玉不知……祥玉不敢。”
柳明嫣蹙眉。
“郡主只管言明。”说着,他眼睛扫向堂上相府诸人。
“就是她。”祥玉立马换了脸,站起来,恶狠狠地指向右后排的末尾。
众人探究的目光唰地齐射而来。
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气。
柳明嫣勾唇,不过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这点伎俩,还是稚嫩了点。
“用香把我迷晕,再安排陌生男子进门,与我同塌而眠,意图毁人清白。柳伯伯可要擦亮眼睛,秉公处置,莫要坏了皇家威仪才是。”
先示弱,激起柳毅疑心,顺势取得亲口保证,再将个人清白与皇家威仪挂钩。
柳明嫣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王夫人,这点子,可不像是能从祥玉这种脑子里蹦出来的。
毕竟,她连郑临熙都吵不过。
柳明嫣目光一闪,
投给后排扇风的祁烨满腔幽怨。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此刻遭殃的就是柳明娇。即使最后斗不到春息园,但沈姨娘若是想要保全女儿,她便可以借机向柳毅建言,夺回管家权。
这人,白白乱她一盘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