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弯唇轻笑,收回视线时正好和阿碧询问的目光不期而遇。慕容复抬眼看了看船尾的鸠摩智,朝阿碧微微点了点头。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船从湖心的的菱塘穿过,左转右拐,还未过完菱角满布的湖面,又从一丛芦苇和茭白中穿了过去。放眼望去,碧波荡漾的湖面,满是荷叶、芦苇,微风拂过,绿白交错,跌宕起伏,湖面变幻百端,难以记清来时的路。然而阿碧却依旧笑如春风地划着双桨,小舟稳稳前行,悠然穿梭在绿白交错的水道间。
如此曲曲折折划了两个多时辰,小船在琴韵小筑前停下。
阿碧上岸在前引路,边走边道,“几位请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请阿朱姐姐出来。”
鸠摩智还来不及询问,阿碧已笑意盈盈地走进内堂。三人在外厅等候,少时男仆送上茶点,段誉和慕容复都喝了几口清茶,只有鸠摩智见那茶分外幽香,茶叶如宝似珠,疑心有毒,不曾入口一尝。
只是让段誉倍感可惜的是,由于这一次慕容复亲自到来,阿朱以原貌出来相迎,不曾乔装成原著里的那些老大爷、老太太来戏弄鸠摩智。
估计她想着,若是戏弄了鸠摩智,也必是要将慕容复一并算在内的,而自家少主子又是万万不能亵渎的,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原装相见。
鸠摩智等了半晌,见出来的不过是一个相貌清秀、眉眼间笑意灵动的女子,心中满是不悦,却又不好与一后辈女子发作,只得起身见礼,又把之前对阿碧说的那番话再度重复一遍。
阿朱也不看一旁的慕容复,只朝鸠摩智笑吟吟地掬身行礼,道,“我家公子出门去了。燕子坞离这儿还有一日水程,就是要替你代传,也是明日的事了。不如请大师父和两位公子委屈暂住一宿,明日我和阿碧妹妹亲自送三位前往燕子坞,如何?”
鸠摩智原不想答应,但见阿朱软声细语说得尤其恳切,段誉和慕容复也未有反对的意思,况且天色见晚,思忖再三后,也只好点头应允。
阿朱朝鸠摩智点头还礼后,吩咐阿碧送了些点心茶果上来,让鸠摩智等三人入座。段誉见那些糕点小巧精致,跟大理王府的比起来毫不逊色,便拿起其中一块尝了尝,又见鸠摩智坐在一旁不肯动手,便道,“大和尚,你也吃一点,味道不错的。”
鸠摩智双手合十淡淡一笑,既不说话也不去吃那些糕点。
慕容复知道他是心疑这些糕点有毒,也不强逼他,只走进一幕屏风隔着的后堂,朝阿朱点头笑道,“姑娘,上次来此,慕容公子将一幅牡丹绘留在此处,不知姑娘可否取出,让在下带走。”
阿朱软笑绵绵的道,“当然可以,请公子稍等。”说完,转身走进内室,片刻后抱了两卷画轴出来,将其中一幅摊开摆在小桌上,隔着屏风朝段誉喊道,“那边的小公子,也送你一幅画可好?”
段誉正想着此情此景与原著相差甚远,自己该如何脱身才好,听见对面阿朱娇柔的喊声,忙起身就要过去。鸠摩智勾唇冷笑,话语却格外柔和,“慕容公子的画吗?拿出来让小僧也鉴赏一下罢。”
阿朱笑道,“大师父也喜欢,好得很。我这就再取一幅来。小公子,你先过来瞧瞧,可喜欢这画?我也好替你更换。”
段誉堆起一脸干巴巴的笑,朝鸠摩智道,“那,那我先过去看看了。”
鸠摩智瞥了一眼从身旁走过的段誉,心道,此处四面环水,虽然后堂有四人,但其中两个是不懂武功的丫头,一个是内力无法控制自如的小子,只有那姓容的公子倒有几分身手,却也不能一人救走三个。
想到这里,鸠摩智也放下心来,任由段誉往内堂走去。
段誉几步走到屏风后,见小桌上果然摆了一幅牡丹绘,段誉凑上前看了半晌后,才一脸尴尬的笑道,“画是画得不错,不过我不太会欣赏这……”话才说了一半,只见慕容复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侧,将他紧搂在怀。
段誉未完的话顿时梗在喉间,刚想挣开,慕容复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走了。”
“啊?”段誉愣神扭头对上慕容复墨玉般的黑眸,只觉身子猛地一沉,那人抱着自己往下落去,脚尖着地时人已站在一叶小舟上。
被慕容复护在怀中,段誉落下时并未受到任何的碰撞,只是站稳的那一瞬间,脑袋有些发晕的震动着。
慕容复右手挥出一掌,小船仿佛被人狠推了一把,往湖心急遽划去。
内堂的响动引来鸠摩智的回头,惊见慕容复等人已划了小船游出数丈远,怒火大炽,随手拆断一根木柱就往小船离去的方向掷去,被慕容复轻松打开。
不消片刻,小船已消失在天水相接的尽头,琴韵小筑在袅袅水雾下逐渐朦胧。
等小舟划远了,阿朱、阿碧这才齐齐走到船头向慕容复掬身行礼,笑盈盈地道,“公子和那大和尚在一起,倒把我们吓了一跳。”
段誉这才回神自己还被慕容复搂在怀里,脸上一阵涨红,慌忙一把推开他,没好气地道,“船都开到大西洋了还不松手!”
慕容复也不管还有两个婢女在场,伸手又在段誉腰侧掐了一把,眸中暧昧的光点灼灼闪耀,“在下怕一松手,段世子又翻脸不认人了。”
被慕容复在腰上这么拧了一下,段誉如遭雷亟般整个人往旁边弹了去,反射性看向阿朱、阿碧两人,见她们甚是尴尬地扭头看向别处,段誉脸庞的两团红晕一直染到了耳根处,就连脖子也尤觉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