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兆东书记,请你冷静一些,我想我们在这里探讨也都是出于公心,跟我们的工作职责切实相关,里面绝对没有私人感情。”
眼见班子成员都对张兆东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有所触动。
尤其是乡里的拮据情形实打实存在,很多人都感同身受,刘广武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吭声,在他面前的优势将消失殆尽!
作为枫林本土势力的代表,他肯定不能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我看你是有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反对乡里招商引资谋求发展,事实上我们不是一直在抓招商引资这项工作么?”
“我只是提醒一下,招商引资发展所谓的第三产业,以枫林的条件是否成熟,时机是否合适,放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不用,反倒搞什么旅游产业,又是不是本末倒置?”
“城山市的整体条件摆在这里,省委也一直响应国家号召,谋求老工业基地的复兴,我们作为城山的一份子,手握全省都能排上号的矿产资源!”
“我们身为枫林的父母官,不借助高新区的东风,加大招商开采力度,转头搞服务行业,这真的合适?我觉得作为一级领导干部也的确需要思考。”
刘广武语速很慢,语气严肃:“我必须承认,搞这个旅游度假村,确实是为了发展经济,但是发展经济是不是就可以不顾现有资源?”
“放着现有的可以下金蛋的母鸡不用,转头来要凭空制造一个出来,这对枫林来说,可不是啥好事儿,因为需要长期时间,跟你口口声声的惠及民生,千差万别。”
刘广武的话语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但仔细分析,又是无稽之谈,难道枫林原生态的林地就不是现有资源了?
他瞥了一眼依然面色如常的侯春山,这个家伙明显是坐山观虎斗。
也好,想要真正的挑战他的地位,以刘广武为代表的本地势力,是必须要翻过去的一座山!
“刘副乡长说得好,发展经济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从中央到地方,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有明确意见。”
“试问,一力发展矿产挖掘,破坏耕地、林地,是不是跟国家方针背道而驰?”张兆东反问。
“据我所知,去年同为老工业基地的庆春省,就已经出台文件,明确了限制肆意矿产资源开发,转而发展以老工业基地为主题的旅游产业。”
“再有一点,产业结构整合,不是放弃工业,工业永远是一地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刚刚也提到过,可以在高新区尝试搞一搞轻工业,如利用矿区开采出的石灰石,发展玻璃厂等等,这样污染小,耗费资源也少。”
“最后,我还想说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枫林境内的矿场,又有几家是真正合格合规的?!这些矿场早晚都要被取缔,这个时候招商大力开采,各位难道就不怕日后的追责?!”
追责二字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变了又变。
尤其是何一伟,身为分管经济的领导,他跟各矿场之间的联系,可是千丝万缕,虽没到自己背后开矿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咳了一声直接说道:“兆东书记,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枫林的各矿场,全部都经过相关部门审批,这点我是了解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枫林这些年,确实消耗了太多的矿产资源,林地耕地山地的占用,固然给了百姓补偿,但终究没法跟后世子孙交代。”
听了这话,刘广武的脸色有些难看。
两人可是坚定的盟友,对方竟被那小子的三言两语,唬成了这样,他心里的失望,可见一斑。
追不追责,谁都不敢断言,关键是张兆东这个时候抛出来这话,显然是早有调查。
甚至可以说是揣摩到了自己会在这个问题上发难,甚至还找准了话题,当自己把质疑提出来时,他才有了这精准一击!
以点带面,这一击就把自己的气势给彻底打了下去。
整个会议的氛围顿时就一变,尤其是在委员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追责两字,都已经忘记了这一次会议争议的主题是什么。
侯春山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会议气氛的变化,他搁下笔,抬起头来,也许是搁笔的声音略大了一点,立即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不能放任下去了,他必须出来告诉他们,谁才是枫林乡真正的当家人!
“关于兆东同志的这个议题大家能各抒己见,我觉得我们乡这种百家争鸣的气氛很好。”
“越是有争议的问题越是需要讲清道明,让大家都能对这个问题有更深刻更清楚的认识,这样对于我们日后开展工作大有益处,如此重大的一个议题我们就更需要慎重。”
侯春山对于驾驭这样的局面显得游刃有余,轻而易举的就让会议的节奏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而议题的方向更是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兆东的想法,我觉得切中了我们枫林发展的关键要害,怎样来把我们乡里的经济搞上去,让我们枫林老百姓迅速富裕起来,让我们的社会经济发展有一个彻底改观,归根结底,还要落于实处。”
“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老刘的意见也很中肯,我们枫林这样一个乡,要搞第三产业,资金从何而来,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招商引资的启动,这一系列工作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精心规划,谨慎行事。”
“这样吧,大家举手投票表决。”
侯春山率先开口道:“我弃权!”
张兆东惊在原地,一推一拉之后,他竟然选择弃权?
是想继续坐山观虎斗?还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抑或是,侯春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想看看,枫林乡党委班子的成员中,有谁跟自己站在一块,知己知彼后,才能全面打压?